榮嬤嬤出門送林望舒回去。
一路上,默不作聲的觀察著這位小姐。
來回兩次,都是她領路,但這個待遇可說的上天差地彆了。
短短一個上午,甚至剛過了早飯的點。
這位小姐就得了老夫人的歡心,往前數多少年,都沒有這樣的事情。
這樣仔細一看,榮嬤嬤心裡一驚,林望舒的步伐始終是不遠不近的墜在她身後。
不緊不慢,不緩不躁。
榮嬤嬤走得慢,她也走得慢。
榮嬤嬤快走幾步,她也能穩步跟上來。
“嬤嬤怎麼這樣看著我?”
林望舒笑盈盈的問道。
真切的笑容,衝淡了枯瘦的臉龐帶來的不適感。
讓每個看見她的人,都會先注意她的真誠的笑容。
“小姐的膝蓋要緊嗎?要不要找個軟轎來?”
這時候正好走過花園的側門,林望舒輕聲說道:“不打緊的,幾步路的事情,轉個彎兒就到芙蓉院了。”
海棠咬著牙低著頭跟在後麵,死死攥緊拳頭,回去的路已經走了一多半了,才想起來軟轎的事情。
花園裡麵人多眼雜,從這裡抬轎子來,是生怕彆人不知道老夫人讓小姐罰跪嗎?
傳到老夫人那裡,要讓小姐怎麼收場?
出門就坐上轎子沒人說閒話,走了一半坐轎子,是生怕老夫人不生氣啊。
榮嬤嬤下意識說完了,才後知後覺似乎說的不對。
瞅了一眼林望舒,小姑娘似乎沒意識到什麼。
越是往前走,草木就越盛。
小姐夫人們不常來的地方,丫鬟仆人打掃的也十分懈怠。
花草的侍弄就更加不上心了。
聽著林望舒跟在後麵的步伐,榮嬤嬤總覺得有些心驚。
天生的嗎?
被放養無視十幾年,就能有這樣下意識討好的本事嗎?
這種無聲無息討好彆人的動作,榮嬤嬤隻在幾十年前,跟著老夫人進宮,拜見嫻妃娘娘的時候遇見過。
嫻妃身邊的宮女太監,進退無聲,即便是在前麵引路,也絕不會出現走得太快,或者太慢的情況。
總是在前方幾步遠的地方,遇見了什麼貴人,也能夠及時停下來,提醒她請安。
那種進退有度,那種對人心的把握,那種用規矩堆疊起來的威嚴,一直讓榮嬤嬤十分的心驚。
大小姐這樣的人,被無視了這麼多年,竟然自己就能摸索出這樣的能力。
榮嬤嬤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有天分的人了。
到了芙蓉院前的路,榮嬤嬤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林望舒幾步上前,走在了前麵。
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麵傳來的動靜,“海棠!海棠!一大早不做飯,死哪兒去了!”
另有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叫罵,“擱著號喪呢,昨晚鬨了半宿兒,起來就聽見你在這喊人。
咋了,她能乾的事兒,你不能乾啊。”
榮嬤嬤在後麵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