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哥,我真不行。”
“會死的,沒騙你。”
“突然感覺屍體不太舒服,估計是屍斑又變重了我先下了……”
“宿主!”係統亢奮的聲音在初喻腦內大喇叭一樣響起,從左耳閃到右耳,形成360度立體回繞式音響,和初喻臉上濃濃的死意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知道人氣第八名是個什麼概念嗎!我告訴你,就是人氣第八名的概念!短短開營兩天,我們已經無敵了!你簡直是我帶過的最爭氣的一屆宿主!黑馬中的戰鬥機!繼續向前加油衝,你的前途一定無!可!限!量!”
“……”初喻維持著滿臉死意的樣子,動作遲緩地抬起手,拿起書桌上的一支筆和一張板紙,淡淡的聲音中透露著奄奄一息的疲憊和向死而生的豁達。
“行,統老師,等我寫個遺書。”
係統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盼著愛徒拚搏百天考上2而不擇手段24小時高強度給人打雞血的高考班主任。
係統似乎被上一個熱血卷王宿主病毒感染得太厲害了,這會兒又被學生第一次模考就這麼好的成績激勵得心花怒放,平均說一句話就要帶三個感歎號,亢奮程度堪比麵對一群人時在心裡尖叫發瘋的初喻。
……不過可能比起發瘋起來的初喻還是差了一點。
十分鐘前宿舍樓剛剛下達了廣播,通知所有練習生半小時內前往演播大樓內的一號練習室集合,進行初登場舞台表演的選曲協商,順便錄製一百名選手們的第一次會麵互動環節。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能把極端i人的靈魂都給抽乾的災難級大型群體社交活動。
像初喻這種對人類過敏的社恐,參加完一次這種類型的社交大概得緩個一年左右的時間,才能有勇氣重新在這個遍布過敏原的世界裡活下去。
“阿喻阿喻,你好了嗎?我們該走啦。”荊研的腦袋從床鋪上探下來,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問道。
初喻下意識地把剛寫了一行字的a4紙往台燈下一壓,紙上還留著他的水筆痕跡:
先帝穿書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e人遍布,社恐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宿主,你字還挺好看的,是不是練過啊?”
初喻扯了扯嘴角,又點了點頭,既是回應荊研也是回應係統,隻不過動作之僵硬堪比一尊剛上了潤滑油的鐵皮人。
還是很社恐誒……荊研在心裡說完歎了口氣,然後又充滿美好希望地握了握拳。
沒事,關係好的兄弟都是一步步處出來的!
初喻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為什麼自己這兩天在宿舍裡說的話明明統共都不超過五句,但所有舍友都仿佛跟他認識了二十年一般地熟絡,有時候甚至能在他心裡剛嘀咕完上句後就自然無比地接上下句,簡直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
難道他身上那股惡毒心機男人特有的瘴氣突然在一夜之間消散了?
“阿喻,我剛去便利店買了幾瓶飲料回來,你看看要喝哪個?”
謝滿拎著一個白色塑料環保袋進了宿舍門,剛合上門就招呼著問了一句,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麵時臉上河豚膨脹似的警惕表情。
空氣廣播給麵子地即刻放送道:
【陽剛男人就要喝草莓味的!】
“我……”
“給你。”謝滿直接拋來一瓶粉嫩包裝的草莓氣泡水,初喻將嘴邊的“都行”咽下去,接過去後人都是懵的。
啊?
低頭看看手裡的飲料瓶,又抬頭看看貌不經意動作瀟灑的謝滿,他震驚了。
什麼精通人性的男講師。
好牛逼啊。
他現在懷疑自己的所有舍友都是深藏不露的心理大師,一個微表情就能把他的底褲都扒出來的那種。
兩分鐘後,初喻像夾在麵包裡的果醬一樣夾在幾個人中間,被一眾舍友拉拉扯扯著出了宿舍,往演播大樓趕去。
旁人看來就是一群打打鬨鬨的大男生中間夾了個引人注目的麵癱,這個麵癱還開了自動省電模式,連眼珠子都不轉一下,活像個移動的人形石柱。
然而幾個舍友都在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往中間那個“石柱”旁靠著,圍繞著中心的初喻,形成了奇妙的四角站位。
係統還在糾結著方才紙裡的內容,他問初喻:
“你是那張遺書裡的先帝嗎?”
初喻用著植物大戰僵屍裡寒冰菇的同款表情,腳下步子邁得一本正經。
【我是菩薩。】
係統靜默了兩秒,他有預感自己的學生又要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了。
“比如?”
【我每天準時敲一百下電子木魚,前十下獻給自己,後麵九十下普度眾生。】
【可惜手機昨天剛被收了,菩薩體驗卡到期了。】
“噗。”
站他右邊的唐晏寧第一個沒繃住,然後連鎖反應帶著周圍三個人都開始低頭抖肩膀。
初喻慈悲的心聲響完後,又滄桑地歎了口氣。
【眾生平等,早死晚死都得死啊。】
他是那麼地平靜,又是那麼地癲。
隨著演播大樓的距離越來越近,初喻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健康陽光開朗的小男孩初喻馬上就快撐不住了,腦內的尖叫發瘋活動整裝待發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