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義早就認識周父,但對他並不熟悉。
隻從父親那兒,零星得知他的一些情況。
周父叫周興業,高中畢業後去了上海。
幾年後,回鎮娶了鎮上漂亮無比的林家小姐。
對外稱在上海、南京一帶做生意。平時兩頭跑,在家天數很少。
抗戰後,大部分時間在家。
日本人得知他有名望,登門請他做鎮長,被他拒絕。
隻應了商會會長。家鄉不少人家,都記著他的好。
尤其是被他從日本人監獄救出的人家,一輩子感謝他。
當然也包括自家母親,儘管父親不承情。
抗戰勝利後,仍掛著鎮商會會長頭銜。
卻常年在外做生意,稀裡八岔在小鎮露麵。
偶然回來一次,大都是跟市、裡、鎮裡的頭頭腦腦在一起品茶、喝酒。
包括父親在內的小鎮人,對他在外做啥生意,都不清楚。
肖秉義接父母去南京,聽父親說,他1948年春節前回了小鎮。
從此在家修身養性。飼弄鴿子和花草。
一對兒女,除小學在本鎮混了一學期。隨後去了南京,逢年節假日才回小鎮。
父親言他在上海有姘頭,還說鎮裡不少人都知道。
有的還有鼻子有眼的謠傳,看見他上海挽著漂亮女人紮馬路。
那個時候,周小雨還在申報投胎之事。
肖秉義對他在外混的如何,不感興趣。
對他印象,說不上是好是壞。總覺得自家跟他家,兩個世界。
他定定的注視著周父,見他手拿折扇,說話時斯文的搖幾下。
就外貌而論,他跟父親沒得比。
父親個頭比他高,風流倜儻。無奈家窮,飄不起來。
而他額頭像老鵝一樣,一個大包。
鎮上老人曾說,這叫天庭飽滿,要當大官。
可他最大官銜是鎮商會會長,這個年齡沒指望了。
錢倒掙了不少,渾身是鈔票。
冬天常穿貂皮大衣,春秋則穿一套白色西服。
一條金鏈子吊在胸前,像一條蜈蚣爬進口袋;
夏天穿一件見風就飄的白色對襟褂子,隔著衣服能看的見肚擠眼。
人不架衣,沒辦法,那條蜈蚣依舊爬在胸前。
重重的金表,將鬆軟的衣服壓的下墜。給人印象,兩個肩膀,左低右高。
好在保養的好,笑臉常開。油光錚亮的大背頭,給他掙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