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微亮,雞鳴狗吠之聲未起,崔敏之就將夏荷冬梅二人叫了起來,使喚二人給她梳妝打扮。
二人昨夜被崔敏之使喚著燒了七八桶熱水,給她沐浴,累得不輕,胳膊都快抬不起了,還沒休息好呢,又被崔敏之催促著給她梳洗打扮。
“小姐,這還早著呢!”夏荷困得眼皮子耷拉著,聲音倦倦的。
“我這才第一回跟母親赴宴,可不能讓母親等!”崔敏之說得冠冕堂皇,夏荷與冬梅對望一眼,隻能起來伺候崔敏之梳洗。
崔敏之指揮著要這個胭脂要這個首飾,又挑了一件大紅織金百花繡紋的衣裙,渾身金燦鮮亮,跑到安樂侯夫人跟前的時候,差點把這位沉著冷靜的夫人嚇了一跳。
這是哪裡來的火雞?
瞧清楚是崔敏之之後,安樂侯夫人的目光悄悄放空到她身後的兩個丫頭身上:你倆給她折騰的?
夏荷無聲笑成了一朵花,冬梅輕微點了點頭,下巴朝著崔敏之一抬。
安樂侯夫人瞧著明白,是崔敏之這個村姑自己要這麼打扮的,夏荷與冬梅樂得其成,故作不知這模樣會遭人笑話。
村姑乍富,什麼都想拿出來顯擺。安樂侯夫人心頭不屑,也不去阻攔。
用過早飯,安樂侯夫人便帶著崔敏之乘著馬車向張府去了。
路上崔敏之問了張大人家裡的情況,得知張大人家中有一子二女,便說一會要同她們一起玩。安樂侯自然笑著應了。崔敏之又問今日還有哪些夫人夫人小姐,掰著手指頭數著哪幾家比安樂侯官位高、哪幾家不如自家。然後舉著雙手喜形於色:“也沒幾家品級比咱家高嘛!”
安樂侯夫人笑笑。
是啊,按照侯府的品級,在這諾大的京城也是有頭有臉。但崔敏之你有沒有這份臉麵,卻難說得很。今日赴的是大理寺卿張大人家的宴席,當日審你崔敏之告發生母一案的那位張大人。這位大人的府上,院牆內外,翻牆的貓、鑽洞的狗,怕都已知道你崔敏之嫌貧愛富的品性。
還想與京中貴女處成朋友?怕是有人搭理都為難呢。
安樂侯夫人依舊笑著,好似對於崔敏之即將遭到的冷遇,毫無預見。
到張大人府上時,已經有幾家夫人攜著子女到場,夫人們喝著茶閒聊,小姐們在小花園的亭子裡遊戲,崔敏之一進門,便巴望著那邊的歡聲笑語。終於一一見過在場的夫人,張夫人看出她的不耐,著人請了自家女兒張晴輕過來,讓她帶著崔敏之一道玩去。
張晴輕應聲,領著崔敏之去往園子裡。
“其實敏之今日來是想謝謝張大人。”一路之上,崔敏之同張晴輕搭著話。
“父親正在前廳會客,不方便到內院來。”張晴輕不明白崔敏之所謂何意,隻照實說了。
崔敏之搖搖頭:“我本也不方便親自拜見張大人,還請二姑娘轉達。”
張晴輕點頭應下。心想崔敏之莫不是想謝謝爹爹審了她的案子,終於讓她回到了侯府?
崔敏之也不解釋。
崔敏之想謝謝張大人,那二十杖沒有打得太重,還派人將無一師太送回了絕塵庵。有主持師太的照顧,想來無一師太不會有事了。
“這位是安樂侯家的敏之小姐。”
張晴輕給園內內一道說話的姐妹介紹崔敏之。話音剛落,隱隱處傳出了幾聲笑。安樂侯家的小姐,這來頭她們可聽過。不論是出身還是行為,已足夠讓小姐們覺得駭人,如今一見,簡直是可笑極了。這一頭的紅瑪瑙綠寶石,一身的紅衣彩線,怎麼看怎麼俗氣。仿佛同她講一句話,便要染了這村姑氣息。
小姐們簇擁著,愣是沒人上前。唯有一人,從後頭發出一聲冷哼:“哼,真不愧是安樂侯的女兒,如此富貴逼人,安樂侯的食邑可足夠?”
那姑娘倒也沒藏著,話沒說完,便走向前,直愣愣地望著崔敏之,眼中的不屑毫不隱藏。
崔敏之上下打量著那姑娘,不甘示弱道:“富貴總比貧窮好看得多,你這一身上下,連根金釵都吝嗇,莫不是張家的丫鬟?”
那姑娘還要嗆聲,被張晴輕拉住了。“華妹妹莫衝動。今日家母設宴,不要辜負了這滿園秋色才是。”
姓華?崔敏之心頭一喜,誒呀,華仲盈的妹妹啊!難怪瞧崔敏之不順眼呢。
她父親華貞昱雖然已被放出大理寺獄,但罪名還未全部消除,在朝廷權貴清流之爭裡,好歹保全了一條性命。俞家滅門,既消滅了佐證華貞昱清白的證據,也昭示了華貞昱清白的可能。
一夕之間,滅俞家上下二十幾口,加上無端牽連的賓客家仆,五六十人殞命。華貞昱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這樁案子懸而未決,皇帝特赦其先行出獄,大理寺派人監視其行蹤,華府所有人不得離京。
華靜姝今日是來謝謝張大人在華貞昱案子上手下留情的,不可抹了張夫人的麵子,暗自勸解自己兩句,便不予崔敏之計較。
崔敏之豈能放過她:“說來也是巧呢,前陣子我在大理寺與華大人還見過,憔悴得很呐。華姑娘這一身素衣,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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