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來蹲在賀遐的身邊,百無聊賴地看賀遐對著手裡的地圖看了一遍又一遍,抓耳撓腮地沒個安靜的時候。
賀遐嫌他煩:“實在忍不住就去瞧個熱鬨!”
元來假意咳嗽一聲,為自己找借口:“也不是隻有我好奇!你怎麼會同意敏之小姐請外人來府中?你不是最討厭府裡吵吵鬨鬨的嗎?”就連王府宴請看戲的台子也撐不過一天,當晚連夜就給拆了。
“吵?那院子裡已經三個女人了,多一個也就那樣吧。”
“但她們在院子裡吃涮鍋誒!”又是生火、又是備菜,好一陣忙活,香味都飄出院子十丈遠了!連前廳都能聞見肉香!
“想去啊?”賀遐扔了地圖問。
元來一個戰栗,連連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祺王殿下,小姐請您和元統領一道吃飯去。”夏荷在書房門口敲了兩下,這才聲音清脆口齒伶俐地傳達了崔敏之的話。
元來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想到賀遐還在他旁邊,立刻收斂了笑意。
誰料,賀遐竟然悠悠然飄出了幾個字:“知道了,馬上來。”
元來僵硬地扭過脖頸:殿下?
賀遐眉梢一挑:有問題?
元來立刻無事發生的樣子扭過頭去:“我取一壇酒帶去。”
賀遐帶著元來出現在崔敏之院中的時候,徐雅容該震驚已經震驚過了,此刻大大方方過來與賀遐行禮,她是沒想過,她竟然和能天家貴胄一桌吃涮鍋。
寒冬臘月,院子裡的火爐燒的足足的,崔敏之正搓著手在鍋邊烤火,扭頭看見賀遐過來,露出一個笑臉。那笑臉在火光的映襯下,紅通通的。
賀遐被請到主位坐下,崔敏之於他左手邊坐下,招呼著夏荷冬梅一道坐下:“吃涮鍋嘛,人多才熱鬨!”
元來第一個同意,積極地找來杯子給大家都滿上。
賀遐伸手拿走了崔敏之的杯子:“明日可能有一場好戲,你還是彆喝了,誤了好戲,隻怕不好演了。”
好戲?
崔敏之盤算著心頭能和“好戲”兩個字搭上關係的事:“侯府要接我回去了?”
賀遐點頭:“宮裡傳了消息出來,皇後特地交代,安樂侯府此次進宮赴宴可帶上安樂侯獨女。”
可帶上?皇後娘娘口諭,這個“可”字就不是“可以”,而是“一定”。
安樂侯知道這消息當然是高興極了,他想讓他的皇後姐姐見崔敏之已經很久了。他心裡頭知道,皇後嫌棄崔敏之的出身,不願他把崔敏之認回府,這些日子一直晾著崔敏之。但崔敏之是他唯一的血脈,皇後又是他最親厚的姐姐,他還是希望兩人能夠見上一見,認下這份血脈親情。
皇後不肯認崔敏之,也有顧及成安侯府的臉麵之意,如今卸下這份顧忌,也是安樂侯夫人行差踏錯,落人口實,皇後這一道口諭既可以算是給自己滴血認親從中作梗的台階、也可以是給安樂侯夫人接崔敏之回府的台階。
崔傑魏淑綺二人鬨了半天,最後發現這日子還得這麼過。皇後這道口諭,正是撥亂反正的好時機。想來明日,安樂侯府的馬車就要來祺王府接人了。
“嗯……”崔敏之舉著筷子望著鍋,“殿下覺得我應該唱哪出?”
賀遐拿起筷子伸向鍋裡:“我想看一出先發製人。”
“誒?你!”崔敏之著急:“那是我看中的肉!”
賀遐舉著筷子從崔敏之眼前過,悠閒地吹了兩下,塞進嘴裡。“所以說,先發製人。”
崔敏之正要與賀遐計較,旁邊徐雅容已經撈了兩塊肉塞到崔敏之的碗裡:“咱也有呢,還多一塊!”
崔敏之舉著肉,先發製人?
“夏荷冬梅,吃完涮鍋,即刻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回府!”
賀遐嘴角忍不住上揚,他知道自己沒有選錯人。崔敏之的確很聰明。
崔敏之被魏淑綺毒打後借住祺王府養傷,這事兒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宣揚過,可暗地裡誰不知道。各大侯府世家都是要臉麵的,對魏淑綺的作為也是極為不恥的。內宅陰私誰家都有,鬨到明麵上總歸不好看。故此,此刻的崔敏之是占據道德上風的。
可是明日之後呢,安樂侯夫人派人來請崔敏之回府。崔敏之回了,是皇後娘娘的意思,不是她成安伯府低了頭。崔敏之沒回,那是大大的不敬!崔敏之竟然忤逆皇後娘娘的意思,可見平日也是跋扈不講理的,安樂侯夫人必是受不了如此忤逆的女兒才下的重手。
不管崔敏之怎麼做,安樂侯夫人穩穩占據不敗之地。
既然怎麼選都不對,那便要趕在這個選擇出現之前,堵上安樂侯夫人的嘴!
“下雪了!”
突然之間,一片雪花被北風裹挾著,落入沸騰的鍋裡。
“是呢!下雪吃涮鍋,更有意思了!”崔敏之興致大漲、胃口大開,生生吃了兩盤子才放下筷子,那頭元來還與夏荷爭搶著最後一碟羊肉,好生熱鬨。
這頓涮鍋吃的那一個賓主儘歡,備菜的時候,崔敏之也沒想到,這會是她在祺王府的最後一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