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玉買了香燭紙錢,等入夜後,回到已成灰燼的俞家宅邸。
過了一年,俞家宅邸被封之後,草木生長,枯葉腐敗、新芽萌生,卻更顯得蕭索。
唐金玉提一盞燈來,繞過貼著封條的大門,從一處倒塌的院牆跨入,驚跑了野貓三五隻。
微弱的燈光下,唐金玉踢到了一個破鐵盆,鐵盆裡滿是灰燼,看來已經有人來燒過紙。
唐金玉就在這裡停了下來,借著燈籠裡頭的燭火,點燃香燭,就地插在廢墟之上,借著香燭之火,再點燃紙錢,扔進了那個破鐵盆裡。
“半夜來這種地方,你是什麼人?”黑暗之中,有個陰影藏在牆根之下,聲音嘶啞。
“這種地方?”唐金玉疑惑道:“這裡難道不是俞老板曾經的宅邸嗎?”
那人一愣,不曾期待會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更不曾期待得到這樣的回答。
“小姐……”那人突然衝了過來,不過一息之間,已經躥到了唐金玉的跟前。
眼前人帶著一塊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有嘴巴以下露在外麵。從身型來看,這個人絕對不是俞招財。
“小姐?”這個稱呼唐金玉當然熟悉,尤其是在這個地點。“你是……”
“用不著你管!”那人在看清唐金玉的臉後,失望地打斷了唐金玉的問題。“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走!”
唐金玉隻覺得好笑:“這裡是俞家舊宅,現在是個無主之地,我憑什麼聽你的?”
唐金玉大半夜的出現在俞家舊宅,身份當然可疑,但聽見她是個女人就激動地跑來確認她是不是“小姐”的,這個麵具人的身份也不難猜了。他應該是俞家下人。
可惜這人帶著麵具,哪怕借著火盆裡紙錢燃燒的光芒,唐金玉也無法認出這個人是誰。
“這裡有主人!”麵具人的聲音聽著惡狠狠的。
“你是俞府舊人?我可是聽說俞家被滅了門,才特地過來祭奠的。”唐金玉覺得眼前這個麵具人一定知道什麼,才會篤定地用“有主人”三個字反駁她,不覺之中,也跟著激動起來。
麵具人被“祭奠”兩個詞刺痛了,目光落在燃燒的紙錢上,剛剛惡狠狠的樣子立刻收了回去,退開一步。
唐金玉也不著急,她蹲下身子,又往火盆裡填了些紙錢,與麵具人一道望著紙錢燃燒。
“我會守著這裡的,誰也不能拿走!”麵具人抽出手裡的刀,那刀身映著火光,散出銳利的光芒。
“看得出是一柄好刀。”唐金玉稱讚道,“隻是,俞家已經沒人了,你守著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
麵具人的刀立刻架在了唐金玉的脖頸之上:“我說過,這裡有主人!”
“你是說,俞家還有後人活著?”唐金玉不畏懼麵具人的刀,似乎還挺開心的:“那你得在京中來人之前找到他,不然的話,這個地方終究會是旁人的。”
田縣令把消息放得滿城都是,唐金玉相信麵具人一定知道,不然他何必守在這裡。
“誰來都沒有用,小姐還沒死,俞家的一切,都應該是小姐的!”
小姐?
麵具人說的主人是俞進寶?他知道俞進寶沒有死?
麵具人情緒激動,卻未曾失去理智,他知道唐金玉沒有惡意、說的也都是實情,那把刀他拿得很穩,並不會傷到唐金玉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