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佟博第一次在日上三竿的時辰來到廷尉府,整座府衙孤零零矗立在百畝空地的中心位置,周圍除了東麵一條通往宮中的官道,什麼都沒有,顯得蕭瑟而荒涼;正門上麵雕刻著廷尉府三個字的黃木匾額已經長出些許青苔,顯然許久沒有人養護了。門前兩個守門的衙衛身著紅色衙服,手握鐵尺,麵無表情猶如木頭人般的站立著。
“兩位兄弟,煩請通報一聲,就說佟博求見鬼麵大人。”佟博上前向著兩名衙衛拱了拱手。
“我們大人不在,有什麼事明日在說。”左邊的一名衙衛一臉不耐煩朝著佟博擺了擺手。
“兄弟,規矩我懂,在下有要事要找鬼麵大人,還請務必通融通融。”佟博滿臉堆笑的取出一塊碎銀子塞到了左邊衙衛的手中“哎!早知道還是翻進去得了,又浪費一兩銀子。”
“嗯!這位朋友還是挺上道的嘛。”左邊的衙衛將銀子掂了幾掂,又用牙咬了咬,滿意的點點頭,朝著右邊的衙衛說道“二子,帶這位朋友進去吧。”
“跟我來吧。”那個叫二子的衙衛懶洋洋推開黑色的大鐵門極不情願的往裡走,嘴裡還嘟囔著什麼。
“看來這小子被欺負的挺慘”。佟博心中暗笑,也不去理會,緊跟著叫二子的衙衛走了進去。
“哼,朋友來這裡可不要東張西望,不該打聽的就彆打聽。我們鬼麵大人目前正在幽冥廷,一會我進去通報,你就在門前候著。”二子在佟博的耳邊碎碎念叨著。
“放心,規矩我懂。”佟博嘴上敷衍著二子,可眼睛卻並不老實,他第一次由正門而入,當然要好好看看廷尉府的風貌。
沿著正門的長廊,迎麵並排過來二人。左首邊一人一身標準的金線麒麟廷尉服,背插鐵尺,臉帶黑狼麵具,隻露出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與他的麵具甚不相配。
右首邊一人則一身灰色短打,生得不帥也不醜,若是將此人放入茫茫人海中,屬於最不引人注目的那種。
可是,佟博看著他那雙充滿怨氣的眼神總是盯著自己,心中有種莫名之感“我跟此人認識嗎?”
“卑職鄭二牛見過狼捕大人。”不知不覺中,二子和佟博與二人迎麵而撞。
“嗯!”狼麵嘴中“哼”了一聲,看也不看鄭二牛,昂首前行;倒是右首邊的那人,不時的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佟博。
“哈!”二子拍拍胸口,輕舒一口氣“嚇死我了,剛才左首邊那位大人便是三鷹捕中的狼捕,在三捕之中是最不好說話的。”
“站住!”就在鄭二牛剛鬆了口氣之際,身後傳來了狼捕的冷喝聲。
“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鄭二牛聽得這冷喝聲,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問道。
“二子,你身邊的人是誰?你不知道幽冥廷乃是我廷尉府重地嗎?怎麼能隨意帶外人進入?”狼捕一雙看似沒睡醒的眸子就這麼盯著鄭二牛。
“大人,這位朋友是鬼麵大人的知交好友,有要事求見。卑職隻讓他在幽冥廷前等候,不會放其入內。”鄭二牛趕緊解釋道。
“那也不成。”狼捕自腰間抽出鐵尺,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來,他周身所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狼形內勁,佟博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是一種悍不畏死的氣息。
“切!怎麼走到哪裡都有數不儘的紛爭?”佟博負手而立,眉頭微皺,手掌中多出了一顆黑珠模樣的暗器。
“老二,住手。”就在二人對峙著的這千鈞一發間,鬼麵的喝聲傳了過來。
“哼!”狼捕冷哼一聲,散去了周身的內勁“大哥,這人就算是你的朋友,但也隻是你們之間的私誼,並不是他進入廷尉府的理由。”
“老二,你這一根勁的性子就不能改改嗎?”鬼麵無奈的一攤手“翔雲是我的朋友不假,但他更是京衛府玄武院的護衛,這次來自然有公事在身,郅大人那也已經收到旨意了。”
“兄弟,剛才是在下冒失,對不住了。”狼捕轉身向佟博拱了拱手,也不等佟博說話轉身便走。
“小鬼,你義弟這個性還挺有意思。”佟博也無奈的聳了聳肩“你不是在審張、葛二人嗎,怎麼出來了?”
“他就這個性,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習慣就好。”鬼麵笑罵道“你還好意思說,我要再不出來,讓你們在這裡交上手,這廷尉府非叫你們給拆了不可。”
“對了,剛才和你義弟一起的那個人是誰?”佟博一拍腦袋“剛才給他這麼一鬨,差點漏過這個人。”
“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據說是燕郡王慕容離的屬下,也是求了恩旨來此辦事的。”鬼麵拍了拍佟博的肩頭“跟我來吧,現在正是審二人的緊要關頭;二子,翔雲的身份切不可泄露出去。”
“是,大人。”鄭二牛一身冷汗,唯唯諾諾而退。
葉府那原本就不算大的跨院硬是被放進了三張大圓木桌,三五個下人在桌與桌之間狹小的空隙中穿梭著,擦桌、放椅、上涼菜忙的是不亦樂乎。
葉虎一身紫紅色的外袍披在紅色的內衫上,烏黑的頭發難得用一根紫紅色的布帶束著,配著他那黝黑俊朗的麵容,少了幾分平日作為護衛的嚴肅,多了幾分飄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