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的朋友,若是想聽曲,可以正大光明的走正門,何必要偷偷摸摸呢?”嫣然那纖纖素手在箏麵劃動著,那優雅的箏音又再次想起響起。
“在下見嫣然姑娘有客來訪,卻又不想錯過這繞梁三日的箏音,故而出此下策,還請姑娘莫怪。”佟博躺臥於房頂的瓦片之上,故意弄出了一些輕微的響動。
“哦?想必先生也是喜好音律之人,不知嫣然方才一曲彈奏的如何?”嫣然依然低著頭彈著她那弦昇箏,她的聲音就猶如她的箏音那般悅耳。
“這是在考教在下呢。”屋頂上的佟博會心一笑“此乃為上古名曲禮儀之邦,本為太學必修之課,道儘我泱泱中華的一個‘禮’字;然而此音在姑娘的詮釋之下,更是趨行進退,徐疾有法,是不可多得的絕妙音律,令在下十分欽佩。”
“想不到公子亦是精通音律之人,不妨屋內品茶一杯如何?”嫣然依舊專注的彈著箏。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不多時,一個丫鬟領著佟博進得屋子來,並將原來尹瑩飲過的茶杯撤下,又奉上了新的茶水。
“公子請坐。”丫鬟向著佟博朝空蒲團出一攤手,便退出門去。
佟博邁著尺步,昂首來到了蒲團邊上,先向著嫣然作了一輯,方才緩緩彎下雙膝跪坐於蒲團之上,雙目微閉。
二人就這麼相對而坐,誰也不曾說話,空氣中就隻剩下那淡淡的箏音,時間也仿佛就此凝固。
二十息過後,嫣然一曲彈畢,原來冰冷的麵容上終於露出的令人陶醉的笑容“嫣然觀公子舉止有禮,氣度不凡,與公子這身布衣甚不相合;不知道公子可否以真麵目示人。”
“嫣然姑娘當真是慧眼如炬。”佟博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那搓假胡須撕了下來放入腰帶處,笑道“不過這身布衣目前是無法更換了,還望姑娘見諒。”
“公子說笑了,嫣然重來都沒有看不起布衣的意思。”嫣然輕笑道“隻不過看著公子一身布衣,喬裝打扮,絕不隻是單單為了聽嫣然彈曲而來吧。”
“有心摘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佟博拿起茶杯放在鼻子便輕輕聞了聞,抿了一口“知音難求,妙音亦難求。不論在下因何目的而來,今日能聞得嫣然姑娘絕妙箏音,也算不枉此行了。”
“好一個知音難求,妙音亦難求。”嫣然一臉讚許之色“公子的境界比起之前那位滿身市儈之人高了何止一點半點。”
“凡事中庸而論,銀子本身無錯,錯的隻是他們的主人。”佟博笑道“在下觀此人已病入膏肓,姑娘就費儘心力用禮儀之邦曲來點撥於她也是枉然。”
“沒想到讓公子給看出來了。”嫣然露出了她那嫣然一笑“公子想問什麼儘管問吧?”
“李鼠此人是否經常來此?聽聞他數次於此樂坊中一擲千金?”佟博見時機成熟,便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就是那個賊眉鼠眼的京衛府護衛?”嫣然微笑道“一擲千金倒談不上,不過每次來小到幾兩,多到幾十兩打賞銀還是會有的。”
“姑娘可還記得這李鼠具體打賞了哪些人?打賞了多少銀子?”佟博一臉鄭重的看著嫣然,生怕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
“近一月內,小翠八兩、風晚十二兩、嫣然三十兩、米蘇一百五十兩。”嫣然凝神思量,腦海中不斷回憶著李鼠的情形。
“就是說李鼠一月之內打賞銀兩竟高達兩百兩之多;他一個小小的護衛俸銀一月不過三兩,這些銀子是哪裡來的?”佟博思量片刻,又問“米蘇是誰?”
“米蘇姑娘是無間樂坊的王牌樂師,她的箏技博古通今,涉獵極廣,嫣然也自歎不如。”嫣然說起米蘇也是一臉的敬意。
“姑娘無需妄自菲薄。”佟博笑道“以在下愚見,姑娘隻是擁有一顆不爭之心,否則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不過李鼠既然打賞這米蘇姑娘如此多的銀兩,那他倆一定很熟悉。”
“不熟,米蘇姑娘很討厭此人;就算他再如何打賞,米蘇姑娘也未曾單獨見過他。”說到李鼠此人,嫣然的麵容也罕見的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嘿!看來這李鼠還真夠讓女子厭惡的,米蘇、玉兔,恐怕就連這嫣然姑娘也被他騷擾過。”佟博心中暗笑,卻不敢將此話說出“那他打賞的銀兩是出自哪家錢莊?”
“全國最大的三順錢莊。”嫣然從銀箱中取出了李鼠打賞的銀票遞給了佟博“這些就是了,他的銀子來路不明,嫣然不會擅用。”
“嗯?這是火印銀?”佟博將銀票仔細端詳了一番,驚道“姑娘,此銀切不可擅用。”
“何為火印銀?”嫣然從前也沒在意過,他從佟博手中接過銀票細細查看,方才瞧見銀票的右下角有一小塊烈火般的印記。
“據在下所知,火印銀是戶部發行的專購各種內部用品的專用銀票,例如差服、賬簿、宣紙等物品;而這些物品均由朝廷指定的幾個商戶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