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謝欺花遞過烤串,“吃吧,吃吧。”
填飽五臟廟,回去的路上話也多了。李儘藍問她為什麼沒上大學,謝欺花說學校倒閉了。李平璽瞪大眼說學校又不是公司,怎麼說倒閉就倒閉,他小時候也希望他的學校快快倒閉。
“那正好。”謝欺花沒心沒肺,“你現在連學都上不了了,哈哈哈哈。”
李平璽撅著嘴說正好,反正他也不想上學。李儘藍卻堅定地說不會的:
“我會讓李平璽上學。”
“多上點學,沒壞處。”謝欺花說,“如果你們想跨越階層,好好讀書,這就是最切實最有效的方法了。”
很多觀點上,謝欺花說的和李儘藍想的是一樣的,話糙理不糙。謝欺花比他們見識更廣闊,也更有主見,李儘藍找她拿主意:“有沒有那種可以掙錢,未成年人還可以乾的工作?”
“未成年人還想找工作!”謝欺花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們還是抓緊時間找一戶好人家吧,攀一個富貴的再生家庭,也比彆人少努力幾十年……彆告訴我,你現在還放不下尊嚴。”
“不,我現在怕的,就是放下了尊嚴也會被人騙了。”李儘藍說,“我現在不敢相信任何人,除了你。”
真是小孩子之間的信任啊。謝欺花把玩著手機,思索片刻開口:“你可以考慮找份家教。”
“我之前的學校,有很多學生都勤工儉學,加本地的家教群。”謝欺花頓了頓,“如果你能自學一些高中甚至大學的東西,就可以教彆人,也不用太精湛,教小學生用不上那麼多。”
李儘藍整理思緒:“我需要一部手機,一張借閱卡,還有足夠的錢,支撐學習知識這段時間的吃穿用度。”
“手機嘛……”謝欺花說,“我媽死之前用的那一部,功能什麼的都齊全,如果你不嫌棄,就拿去用吧。借閱卡這個好說,租一個月比買的更劃算。最後,錢這個事兒嘛……”
李儘藍以迷惘報以謝欺花。
李平璽開口:“姐姐……”
謝欺花歎息一聲,從錢包裡抽出兩千:“記得還。”
得了,這頓飯吃的,醫藥費沒回本,反而出了血。
順著燈火闌珊的夜市往老小區走,路過服裝攤,謝欺花瞥了一眼兄弟倆的穿著。李平璽還算體麵,穿著某文旅長衫,李儘藍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油漬破爛的工裝服像討口子的。
“誒。”她索性叫停他們。
李儘藍和李平璽回到攤前。
“這穿的是什麼?”謝欺花睨過去,“都快冬天了,給你弟買點保暖的,不然又感冒了。”
李平璽還怯怯的,連連搖頭,不想亂花哥哥這得之不易的血汗錢。李儘藍讓他快去挑,謝欺花說當哥的也是。
“要找份體麵的工作,首先需要體麵的服裝。”謝欺花教他,“你沒發現我當時到你們工地上氣勢那麼足呢?我自己開車都穿著正裝的,大夏天大冬天都是,這樣給彆人印象也好。”
地攤上十五塊一件的襯衫,二十塊一件的長褲,還有六十的皮夾克外套。這一身行頭就把李儘藍打扮得簡練又乾淨。謝欺花帶他們去五塊錢理發,和大姐嬉皮笑臉,最後也沒給錢。
“和人打交道,也是一門學問。”謝欺花伸手揩去李儘藍鼻尖的碎發。
“行了,帥多了。”
唉,怎麼說呢,李父李母的基因還是太能打了。世界報以李家破產,李家報以兩小孩的明眸皓齒、眉清目秀、儀表堂堂。隻需稍稍收拾一下,李儘藍和李平璽依舊流露出不凡的貴氣。
但還是那句老話,長得帥有啥用,不能當飯吃啊。
再回到家,時間已經很晚了。李儘藍把沙發留給李平璽,自己則打地鋪。
謝欺花家務做得不勤,地上不乾淨,她也過意不去,就找被子鋪在臥室,讓李平璽進來睡,李儘藍睡沙發。
謝欺花解釋:“不是對你有意見,是你弟身體弱一些,臥室開了暖氣。”
“謝謝你讓我弟弟吹暖氣。”李儘藍明白的,“我在哪裡睡都可以的。”
倆小孩去衛生間洗澡,謝欺花再去。等她洗完出來,他們已經睡著了。
李儘藍躺在沙發上,手不攥著什麼,平攤在鼻尖。桌上是三個月的工錢。
謝欺花在沙發邊看了一會兒,伸手向他那些錢,點了點,也不過兩千六。
謝欺花轉身回房又拿了五百出來,湊了個整。她能幫到的就是這些了。
次日,謝欺花睜開眼已是日上三竿。
她發現李平璽還乖乖地蜷睡在床角。
還沒醒,這孩子,估計他哥也是。謝欺花打著哈欠到客廳,卻愣住。
沙發上,疊著方塊的被子。茶幾上,留著她昨晚給的那兩千多塊錢。
而李儘藍卻悄然離開。
帶走了他八百塊的工錢。
“我去……”謝欺花扶著額頭。
“你怎麼把你弟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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