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不可能之事。”
“可是這也太……主子,慕容大小姐如何能破得了主子的七星幻陣?”流星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不止你不相信。我也不信。”玄衾(q)聲音淡淡的,有一絲慶幸,一絲輕歎。
“可是慕容大小姐用的是什麼陣法?恕屬下眼拙看不出來。”
“九珠歸一!”玄衾(q)淡淡開口。
“什麼?九珠歸一?這就是傳說中的九珠歸一?”流星再次驚呼。已經失了以往做暗隱的清冷鎮定。
“嗯!”
“怎麼會……七星幻陣無解,九珠歸一同樣無解……主子那您…您……”流星已經驚的不會說話了。
七星幻陣和九珠歸一同樣都是上古大陣。其中蘊含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方圓陣地,鬥轉乾坤,萬千的變化與一夕之間加以萬變。天下間早已經失傳,慕容大小姐居然會……
她的九珠歸一對上主子的七星幻陣……豈不知……
“我也想看看這兩大上古的陣法相碰,到底結果會如何?是誰更厲害,還是兩敗俱傷!抑或是……有奇跡!”玄衾(q)清淡的聲音帶著一抹暗沉,心有期待。
流星不再言語。依然難言震撼的看著棋盤黑白交錯的棋子。
這樣的僵持之勢,有一種震撼人心的魔力,想讓人看到這兩大上古陣法相碰的結果。如果是千軍萬馬的戰場……這樣的局勢,又會是何等的驚心動魄?會忍不住拖這個世界一起下地獄!
這一刻,流星深深的感覺到單莫鑰的可怕。這樣的女人,不止是能配主子,而是她的黑暗能吞噬整個世界。
流星心中發寒,從頭涼到腳。看著玄衾(q),張了張嘴:“主子,她…她太可怕……”
“嗯!”玄衾(q)淡淡一笑,點點頭。
須臾,坐著的身子站起,對著流星道:“守好這裡,不準任何人來破壞這局棋!”
“是!”流星應聲。
玄衾(q)抬眼向著西北天空看了一眼,那裡依然是雲霧籠罩。連一片星光也無。
須臾,他收回視線,緩緩踱步,離開了桃林。
單莫鑰一路沉著臉走回了東側院子。
進了門,餘婓、餘紋立即將飯菜都擺在了桌上,她拿起筷子吃了兩口,便一把的扔了筷子:“撤下去吧,我現在沒胃口!”
“小姐,你已經一日沒吃飯了……”餘婓、餘紋立即開口。
“我說撤下去!”單莫鑰猛的站起身道。話落,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了,她們是擔心她而已,斂起攝人的氣息,走到窗前,煩悶的淡淡的柔聲道:“我沒事,你們先下去吧!”
“是!”二人立即端了飯菜走了出去。對看了一眼,小心的給單莫鑰關上門。
外麵的天色早已經黑了下來,一彎月光劃上天際。
單莫鑰的身影隱在月光中,但月光偏偏無論如何也照不亮她,心底被暗沉淹沒。
這一站便是半夜。
三更時分,單莫鑰終於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五更的鐘聲響起,單莫鑰隨著起來,換了一件白色衣衫。
餘婓、餘紋等在門口,聽到單莫鑰起身的動靜,立即端著清水走進來。
洗漱過後,單莫鑰開口:“將飯菜端上來!”
餘婓、餘紋頓時一喜,立即跑了下去,轉眼便端了飯菜過來,顯然是一直就等著單莫鑰這句話了。
吃過了飯,單莫鑰直接向著桃林走去。
餘婓、餘紋依然去主持主院給墨淵辰和沉淵喂藥。
走出了桃林儘頭,玄衾(q)依然如昨日一般負身立在湖邊,今日的他一襲白色衣衫,略顯飄逸如仙,晨曦的霜露給他白衣俊挺的身影籠罩了一層霧色。如霧裡看花,似真似假,朦朦朧朧,遠山、湖水、桃花林間,風景如畫。
玄衾(q)緩緩回過頭,看著白衣如雪的她猶如白衣仙子般踏著霧色而來,嘴角掛了一絲淺淺笑意,“你來了!”
“開始?”單莫鑰不看玄衾(q),目光落在那依然保存完整的棋盤上。
“好!”玄衾(q)走了過來。
二人坐下,單莫鑰執起黑棋落下。想了大半夜,如今這盤棋就在她的腦海之中,更甚至她走一步,玄衾(q)會如何走下一步,都想了個清清楚楚。
她也想看看七星幻陣和九珠歸一誰更厲害。
玄衾(q)見單莫鑰落子,抬眼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幽。須臾,他莞爾一笑,手中的白子落下。
單莫鑰蹙眉,猛的抬眼,眸光清厲的看著玄衾(q):“你確定你要這樣走?”
“嗯!”玄衾(q)含笑點頭。
魂淡!單莫鑰幾乎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手中的一枚黑子狠狠的落下:“這裡也有你的家國。”
“我不在,談何家國焉在?”玄衾(q)揚眉,笑的雲淡風輕。
單莫鑰不再言語,一枚枚棋子落下,輕輕細響,如山間清泉。
玄衾(q)也不再言語;一枚枚棋子落下,如一串串白玉珠,串連一線。
轉眼之間,棋盤上鬥轉星移,又換了一番天地。
先前的快動作再一次漸漸的慢了下來。
這一日,無人前來打擾。
流星、餘婓、餘紋站在遠處,也陪著站了一日。
天幕遮下,單莫鑰尤不起身,玄衾(q)將手中的白棋扔進了錦盒,緩緩站起來,仔細的看著單莫鑰半響,輕輕一笑:“明日繼續?”
怕你不成?“自然!”單莫鑰點頭。
玄衾(q)緩緩踱步,當先離開了桃林。
流星擔了一日的心終於鬆了一口氣,立即尾隨而去。
單莫鑰依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雙眼死死的盯著棋盤。那眼神如冰刀霜劍,似乎想把棋盤戳出千八百個窟窿。
餘婓、餘紋不敢打擾單莫鑰。
半響,單莫鑰才起身,頂著霧色走了回去。
這一夜,東側院的燈亮了一夜。西側院的燈同樣亮了一夜。
翌日,單莫鑰走出院門,玄衾(q)也從西側院走出來。顯然二人昨日一夜誰也沒睡。
“今日我就拖著你一起下地獄!”身著白色衣衫的單莫鑰臉色陰沉的看著同樣身著白色衣衫的玄衾(q)。
“榮幸之至!”玄衾(q)輕笑。
單莫鑰不再言語,抬步向桃林走去。
玄衾(q)錯半步的跟在她的身後,也不再言語。兩個人的身影很快的隱沒在桃林。
餘婓、餘紋站在門口怔怔的看著那兩個人遠去。男子雍容華貴,女子灼耀清華。在他們的身邊,天地萬物都為之失色。
半響,直到那二人消失。
餘婓、餘紋才立即回轉身,向著主持主院走去。
今天是第三日了,陛下和那個護衛的狀況很不好。不止是寥空大師路遠還沒回來,智覺大師進宮也還沒回來,可不要在這節骨眼出什麼變故才好。二人心中期盼。
桃林儘頭,二人同時落座,玄衾(q)許久未動,單莫鑰看著棋盤,也不催他。
一個時辰後,玄衾(q)緩緩落下一枚棋子。
又一個時辰後,單莫鑰緩緩落下一枚。
午時過後,錦盒裡剩下一黑一白兩枚棋子。二人誰也不動。直到天幕滑下黑紗,錦盒裡的棋子依然一動未動。
流星站在不遠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睛瞪的酸疼,但是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什麼。
餘婓、餘紋的小心肝也提的緊緊的,同樣眼睛一眨不眨。
天邊一彎月光刻上天際,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向著桃林而來,聽到腳步聲,單莫鑰和玄衾(q)同時抬頭看向對方。
須臾,單莫鑰手中的黑棋就要落下。
白色的衣袖輕輕劃過,玄衾(q)白玉凝脂的手輕輕的攔住了單莫鑰的手:“這最後兩枚棋子,我們先留著如何?”
“留著?”單莫鑰不明地看著玄衾(q),微微挑眉。
“留著!”玄衾(q)認真的點點頭,墨玉的眸子一汪黑色的漩渦,仿佛深深的將單莫鑰吸進去。
“一局殘棋?”單莫鑰眉梢更是挑高。
“不是殘棋,隻是留著。留到有朝一日,我們重來一盤。若還是這個結果。那時候你再落子。”玄衾(q)搖搖頭,低聲開口。
單莫鑰看著玄衾(q)的眼睛,清涼如水的眸光也染上了一抹黑。須臾,伸出去的手撤回,白色水袖劃過棋盤,手中的棋子扔回了錦盒,清泠如水的聲音開口:“好!”
玄衾(q)也緩緩將手中的棋子扔進了錦盒。
流星頓時大鬆了一口氣,但是看著那棋盤,不免有些心癢難受。
腳步聲轉眼之間便走進,來人正是寥空和智覺。二人顯然是舟馬勞頓,一路風塵而歸,兩雙老眼第一時間齊齊看向棋盤。
白色的衣袖輕輕一掃;棋盤上黑白縱橫的棋子已經如落珠般滑落錦盒內,玄衾(q)遮住了棋盤,清淡的聲音吐出:“流星,將棋盤收起來!”
“是,主子!”流星身影一閃,棋盤連帶著錦盒頓時揣進了懷裡。
單莫鑰看著空無一物的石桌,微微蹙了一下眉。
寥空、智覺視線從石桌一直跟隨到流星的身上。兩雙老眼颼颼冒光,眼含前所未有的激動神色。
流星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覺得全身都涼颼颼的。
須臾,寥空和智覺轉過頭,齊齊看向玄衾(q),兩雙老眼哀怨。
玄衾(q)淺淺而笑,一派雍容閒適,坐著的身子不動,聲音低悅溫潤:“玄衾(q)很願意同兩位大師下一棋的。”
寥空、智覺老眼齊齊一亮。
玄衾(q)笑意不變,在二人的全身上下掃視一眼,話音一轉:“隻是見兩位大師未洗風塵,改日吧!”
二人剛亮起來的老眼齊齊一暗。
“黑心!”單莫鑰看著玄衾(q),不屑的罵了一句。簡直是吊足了人的胃口。看似溫潤如玉,實則是一隻十足腹黑的白狐狸。
“嗬嗬!”玄衾(q)輕笑,轉眸看著單莫鑰,低聲笑著開口:“當然你是例外。不洗風塵也無妨,隨時恭候!”
寥空、智覺目光瞬間轉到單莫鑰的身上。
兩雙老眼目光灼灼。
單莫鑰瞪了他一眼,猛的站起身,一言不發,抬步走出桃林。
餘婓、餘紋立即跟上。
寥空、智覺看著單莫鑰身影離開,兩雙老眼再次一暗,回頭齊齊看著玄衾(q),眼底期盼一覽無餘。
他們剛才來到之時自然是晃了棋盤一眼。雖然隻是一眼,但二人皆不是常人。
七星幻陣和九珠歸一。沒想到這世間真有人會擺。饒是方外之人也都沒了淡定。
“如今兩位大師似乎有要緊事要做,兩位大師的棋,就留待以後吧!”玄衾(q)笑的溫潤開口。
一經提醒,寥空和智覺頓時想起要急於救人。立即點頭:”好!”
話落,不再停留,二人急急轉身。兩道灰袍的身影一閃,已經出了桃林。
玄衾(q)靜坐著身子不動,低頭看著對麵空空已經無人坐的石凳。半響,淡淡開口:“流星,收拾東西,即刻下山!”
“是,主子!”流星一怔,看看天色,立即躬身。身影一閃,離開了桃林。
玄衾(q)坐著身子一動不動。欺霜賽雪的容顏淺笑早已經斂去,隻剩下一片靜海無波。
須臾,他坐著的身子站起來,緩步離開了桃林。
不久之後,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出了離山古寺,向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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