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天氣。
天朗氣清。
圖裡亞多斯穿著一身金光閃閃的精製鱗甲,背後,橘黃色的鬥篷隨風飄揚。
此時正腰佩長劍,站在山坡上,俯瞰著下方的十字軍營地。
在他身後,是近四百名輕重騎兵,排著鬆散的隊列。
他們大多內著絲質長袍,外麵套一層鎖甲,鱗,劄甲,頭戴覆麵鎖甲盔。
在山坡的陰影中,兩千餘名召集而來的輕重步兵,已經嚴陣以待。
時間倉促,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征召這麼多人前來助戰,還要多虧了艾薩克騎乘黑龍,擊潰帝國艦隊的豐功偉績。
這極大震懾了那些牆頭草。
衛兵長小聲滴咕道:“大人,他們應該已經吃了吧,怎麼看起來像是沒什麼動靜呢?”
這座小山距離十字軍的營地還是太遠了,離這麼遠,很難看清軍營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果距離小山足夠近的話,洛薩也不可能在此安營紮寨。
因為這很可能導致敵人居高臨下來攻。
圖裡亞多斯思索了片刻,吩咐道:“派出一名斥候,去對麵營地走一遭,探探法蘭克人的虛實。”
“我明白了。”
衛兵長立刻從騎兵當中挑了個平日裡跟自己最不對付的騎兵。
騎兵臉色微變,不敢抗命,催動坐騎飛一般向著十字軍的營地飛奔而去。
“我是圖裡亞多斯大人的使者”
他稍微靠近了些,便勒住坐騎,高聲喊道:“請不要放箭,我有重要軍務跟你們的伯爵大人商議。”
嗖——
話音剛落下。
一道利箭便從他的眼眶中釘入。
騎兵栽落馬背。
山坡上的圖裡亞多斯卻是不驚反喜,他攥著拳,滿臉振奮地揮了下:“他們吃了,就算是三班倒著吃早飯,敵人最起碼也會有三成士兵無法作戰!”
邏輯很簡單。
射殺他派出去的“信使”,就意味著十字軍已經發現他們下毒的事情了。
圖裡亞多斯下的還不是什麼劇毒,而是一種見效較慢,但一旦發作,就會一瀉千裡的瀉藥。
味道很澹,對身體也沒什麼傷害,甚至可以說是便秘良藥。
除了塞浦路斯本地的一些草藥醫生,幾乎無法分辨。
“全軍準備!”
圖裡亞多斯扯著嗓子大喊道。
鼓聲乍起。
蒼涼的牛角號聲,使原本隱藏在山坡陰影下的士兵們,紛紛來到山坡上,展露出自己的身形。
他們排成陣型,緩緩向山坡下,敵人的營地靠近。
這邊的動靜是如此之大。
十字軍的營地卻像是所有人都死絕了一般寂靜,這使圖裡亞多斯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敵人不會是跑了吧?”
衛兵長連忙道:“不可能,我派出的斥候,一直關注著他們,除非他們能像老鼠一樣,鑽進地底下!”
圖裡亞多斯心中起疑,但無論怎麼計算,也是自己這方更有優勢。
“進軍!”
步兵方陣緩緩開始推進。
圖裡亞多斯麾下的弓騎兵們,連同隊伍裡的輕步兵,一同來到隊伍最前方,點起燃火的箭失,準備向十字軍營地展開射擊。
十字軍營地的木牆上,這時,突然躍出了二十名林地射手。
得到群體血瀑加持的他們,輕鬆拉開了一百磅的重弓,瞄準了敵人衝在最前方的弓騎兵。
砰——
弓弦發出爆鳴。
勢大力沉的重箭,輕鬆洞穿了敵人鱗甲的甲片。
有些箭失甚至從馬腹穿過,接連洞穿木質馬鞍,射入背上騎士的體內。
人嘶馬鳴。
這二十箭,幾乎例無虛發。
可想而知,若是林地射手已經齊裝滿員,達到一百二十五人的輕步兵方陣。
就這一輪,敵人的衝鋒勢頭就要被碾碎。
轟——
木牆被後麵的十字軍士兵用繩索轟然拉垮,顯露出後方整齊列隊的十字軍騎兵。
他們頭戴覆麵鎖甲盔。
身披清一色的白底黑十字罩袍。
坐騎卻搭配著薩拉森式的馬鎧。
人馬具裝,儼然一排蓄勢待發的鋼鐵洪流。
雙頭鷹與白底黑十字的旗幟飄揚。
每一名看到這一幕的希臘士兵的心頭,都不由咯噔一下。
十字軍騎士們跟自己的侍從並肩作戰,他們的陣型很緊密,相鄰兩人的膝蓋甚至都能互相碰到。
沒有排成洛薩慣用的楔形陣,而是排成兩列排陣。
這樣做的好處當然有,衝擊力更強,對敵人的殺傷效果更猛。
缺點就是己方損失很可能會相當巨大。
“昂首挺胸,聖母瑪利亞和聖拉撒路卷顧的騎士們。”
身披黑色鬥篷,上麵描繪著一顆龍首的伯爵大人,手中高舉著騎士劍,來到隊伍正前方。
沒有多少康慨激昂的訓話。
洛薩在陣前飛速掠過,手中的騎士劍,劍麵跟騎士和侍從們的騎槍相撞,發出鏗鏘聲響。
這是這個時代的傳統。
跟主帥的武器相碰,意味著能夠得到洛薩,這個傳說中受神卷顧之人的好運。
一圈過後,他停住腳步。
從般若手中接過騎槍,劍尖遙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