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皺著眉,走在氣味糟糕的甬道裡。
這裡比他想象的要寬敞許多。
僅是剛下井的時候,通道還比較狹窄,越往深處走去便越開闊,簡直就像一個龐大的地底世界。
雖然洛薩早知道君士坦丁堡有地宮,而且還在奧斯曼人圍困君士坦丁堡時,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但這裡的“地宮”跟他想象的可不太一樣。
“我們接下來要麵對的到底是什麼?”
洛薩抬起頭,跨過一團泥濘的水坑,問道:“隻是一群老鼠嗎?”
安娜的手中,托著一團照明用的火焰,聞言,搖頭道:“是老鼠,但不止一群,而我們要解決的,是這些老鼠的源頭。”
“它們攜帶黑死病?”
“黑死病?”
安娜微怔,旋即想到,查士丁尼大瘟疫中死去的人,許多皮膚發黑,生滿膿瘡,“黑死病”這個稱呼的確是相當貼切。
“我不知道,但根據莉耶娜所說,它們體表生滿膿瘡,絕不是什麼健康的老鼠,而且攻擊性相當之高。”
洛薩皺起眉,他倒是不擔心自己會患病,一方麵他的體質屬性比較高,另一方麵,擁有龍裔血脈之後,他幾乎已經可以說是百病不侵了。
“查士丁尼大瘟疫的時候,也有這麼多老鼠肆虐?”
“老鼠的確很多,根據記載,它們都泛濫成災了,但跟現在的這種情況不一樣。”
洛薩稍微鬆了一口氣,如果隻是鼠災的話,雖然棘手,但還是有辦法解決的,破壞力也相對有限。
黑死病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
就算頒布戒嚴令,那些老鼠和它們身上的跳蚤依舊會把致命的細菌傳播到每一個文明世界的角落。
“你還能聯係上莉耶娜嗎?”
“不能了。”
一行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無論哪個時代,失聯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洛薩安慰道:“或許是她忙於戰鬥,無暇回複你的消息。”
“或許吧,誰知道呢。”
安娜的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是不會說出莉耶娜平時就算在床榻上跟男人酣戰的時候,依舊不忘給她描述這個男人的技巧真是糟糕,隻會野蠻衝撞之類的話的。
莉耶娜是個放蕩的女人,但她同樣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夥伴,她們之間的交情已經持續很多年了。
之所以被她請來君士坦丁堡,還是因為她實在缺乏人手,算是頂了妮莎亞被派駐到耶路撒冷的空缺。
“或許我該聽她的,讓她聯係一些獵魔人。”
她這樣想著。
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了一條流淌著地下河的開闊通道。
各種半乾涸的汙物,占據了裸露出的“泥濘河床”,散發出刺鼻的惡臭。
洛薩小心地看了一眼安娜手中的火焰,發現它並沒有爆炸的傾向,才稍微放下了心。
最起碼,這裡的沼氣還沒濃鬱到洛薩前世上學時的旱廁,那種點支煙都要擔心它會爆炸的地步。
“那是?”
洛薩指著不遠處一具慘白的骷髏,他的眼睛被這糟糕的氣味熏得有些睜不開。
他們走近了略一打量,安娜便道:“顯然,這是一隻水鬼的屍體,被啃得乾乾淨淨,大概率就是莉耶娜所說的那種老鼠乾的。”
骷髏上還殘存著些許鋸齒狀的齒痕。
“如果不是水鬼和食屍鬼的骨頭出奇得硬,它們一定會把骨頭也啃乾淨。”
“安娜,我有個問題,這座地宮裡有那麼多的老鼠,它們平時吃什麼?”
“不是已經顯而易見了嗎,就是這些棲居在地底的魔物,等它們被吃光了,這些老鼠就該向地表進發了。”
君士坦丁堡的地下,原來棲居著這麼多的魔物嗎?
洛薩皺起眉:“這些老鼠是怎麼來的?”
“誰知道呢,或許又是哪些自以為是的邪惡巫師的狂妄之作。”
安娜的語氣很沉悶:“君士坦丁堡底下的魔物是如此之多,會有一些巫師跑到這裡來進行他們那邪惡的研究再正常不過了。”
她看向洛薩,臉上露出了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其實世人對巫師那種‘有著長長的鼻子,窩在某個角落裡,做著喪心病狂的實驗’的認知也不全都是誤解,哪怕在我看來,巫師中的大部分,都算不上什麼好人。”
“你算是那小部分嗎?”
“你覺得呢?”
“當然算。”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