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劍拔弩張的三人,女人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她的臉上依舊帶著像是鄰家少女般甜美的笑容:“殺了我?”
“可惜你們晚了一步,我已經死了。”
“安娜,你雖然不是專門研究靈魂的巫師,也應該能看出這一點的,君士坦丁堡的大圖書館,給了你站在前人肩膀上的機會。”
“但憤怒蒙蔽了你的雙眼——對於一個巫師而言,暴躁易怒可不是什麼優點。”
洛薩下意識看向這個女人的背後,發現果然沒有影子——這是一個幽靈?
安娜緊繃的氣勢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有些無力地懇求道:“你要怎樣才肯告訴我瘟疫之源的位置?你不是喜歡求知嗎?我可以把帝國圖書館的所有藏書都開放給你。”
“嗬嗬——”
女人忍俊不禁道:“為了追求真理,我連自己的身體都能放棄,又豈會因為你的一點誘惑,就告訴你瘟疫之源的位置呢?”
安娜怒道:“那你到底想怎樣?”
“我在這裡跟你見麵,不過出於巫師對同行的禮貌罷了,並非對你有什麼圖謀。”
“禮貌?”
安娜氣得咬緊牙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洛薩壓低了聲音道:“你就沒有對付靈魂的方法嗎?”
“彆費心思,你們奈何不了我的。”
女人的臉上,笑容依舊甜美可人,洛薩看著就有一種拳頭一硬的感覺,很想照著她的臉邦邦來上兩拳,把她打得嘴歪眼斜。
安娜的傳音突然在洛薩耳畔響起:“你有辦法對付靈魂體嗎?”
洛薩沒說話。
靈魂體也不是無敵的,他能短暫借用般若的力量,攻擊到這個女人的靈魂沒問題,可要拷問出“瘟疫之源”的所在,恐怕就不行了。
這得專業人士上手。
來時路上,沿途,他給她們留有記號,路上的鼠群又被他們清理乾淨了,料想般若她們也快到了。
“這位女士,你說你在這裡等我們,是出於巫師的禮貌,可我作為男巫,你卻這樣不著寸縷地出現在我麵前,多少有些不雅吧?”
洛薩麵帶笑意地搭話道。
女子深深地看了洛薩一眼:“你說的不錯,在像你這樣年輕且英俊的男巫麵前袒露身體,的確不太禮貌。可惜我已經拋棄了無用的軀殼,不然或許我們還能有一夕歡愉——雖然取悅身體隻是低等享樂,但到底也是能令人感到愉悅的事情。”
洛薩深以為然道:“的確很可惜。”
女子奶白色的皮膚上,逐漸覆上了一層紫色布料,華美的宮裝長裙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
“還不錯吧。後麵的小姑娘,作為巫師,皮囊雖然已經不再重要,可至少也該稍稍打理一下,你這樣不修邊幅,實在有礙觀瞻。”
尹芙:“?”
她明明已經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洛薩繼續開口道:“我有一個朋友也在研究瘟疫,他稱其為‘保護傘計劃’,試圖製造出一種能使死屍重新站起來,變成瘟疫的寄宿體,每當有人被寄宿體抓傷,咬傷,就會被感染,轉化為行屍的瘟疫。”
女人皺起眉,有些不屑道:“這是什麼複古派的設想?依靠行屍來傳播瘟疫,又怎能比得上老鼠和它身上的跳蚤更加便捷?”
“我也這麼覺得,但在他的計劃中,行屍其實隻是失敗的產物。按照他的設想,瘟疫其實是可以跟人體共存的,產生一種良性的變異。”
“簡而言之,就是使普通人也能借助瘟疫的力量,擁有超凡脫俗的力量。”
聽著洛薩的描述,女子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神情:“沒錯,就跟我培育的那些老鼠一樣。”
“跟瘟疫結合以後,它們的速度變得更快,生命力也變得更加頑強,爪牙也更鋒利,就算是昔日的天敵貓兒,也不是它們的對手了。”
“如果人類最終的幸存者能跟這種瘟疫共存,也會變得更強大。”
提起自己的作品,女人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得意。
洛薩卻是滿臉不屑道:“嗬,難道你覺得人類變成滿身黑色膿包,滿口獠牙的怪物會是一種良性的變異?而且,你培育的瘟疫鼠,壽命普遍不長對吧?這是瘟疫根本無法跟宿體達成平衡的表現,要不了多久,即使沒人去管它們,它們也會自行消亡。”
洛薩抬起頭,跟女人對視著,目露輕蔑之色:“恕我直言,你的作品,跟我朋友的設想相比,簡直差遠了。”
“但你朋友的設想,永遠也隻是設想,而我將它變成了現實!”
女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慍怒,反唇相譏道:“而且,你怎敢斷定我的鼠群活不長久?我此前可是做過實驗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
洛薩的話鋒一轉:“所以我建議你們兩個好好聊一聊,你看,你們都是瘟疫學的天才,先停止你那不完美的計劃,興許你們二者合作,真能締造出一種完美的瘟疫。
到時,你們將開創一個全新的瘟疫學派巫師,未來,將會有無數學徒視你們為精神導師。”
女人沉默了片刻,漠然搖頭:“我不在乎那些。”
“但你總該在乎你的研究吧。要知道,我那朋友在瘟疫學上的研究真的很傑出,而且在他的計劃中,從始至終就沒有使用魔力的想法。
你要知道,用蘊含魔力的瘟疫,就算真的達成和宿體的平衡,催生出的,也不過是類似於狼人,吸血鬼那樣的怪胎罷了,那根本不是進化,充其量隻能說是‘異化’。”
洛薩的語氣分外真誠。
女人的神情卻突然微變:“你在拖延時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