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未深,丹坊大街仍然人潮湧動。
隔著窗子,趙辭看著人來人往。
絕大多數都是駐足在店外猶豫不決的平民,他們都帶著沉甸甸的錢袋,與他們的穿著形成了頗大的反差,那種躊躇的感覺,與想要掏空父母養老錢支付彩禮的窮小子差不多。
最終攥著錢袋,狠下心走進去的不少。
猶豫半天,抱著錢袋,三步一回頭離開的也有很多。
當然,這些店裡麵也有一些大客戶。
他們大多衣著華貴,走路的腳步也器宇軒昂,與各丹坊的掌櫃談笑風生。
隨後在一眾平民豔羨的目光中,帶著一瓶瓶的上好的丹藥,上了自家府上的馬車。
但他們並非全程高冷。
偶爾遇到精氣神旺盛,卻又囊中羞澀的年輕人,也會親切地問一聲,要不要跟自己回府當家臣。
得到的,往往都是肯定的回答。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趙辭有些唏噓,這個世界上有科舉,文考武考都有,平民並非沒有上升的途徑,隻是這途徑相對豪門子弟,還是太過狹窄,而且即便上去了,想要真正建功立業,僅憑才華也是不可能的。
附庸於大族的比比皆是。
它會告訴你有希望,又同時暗示你順應規則。
開府製,就是這個規則發展到極致的產物。
他轉過頭,看向闞落棠:“落棠姑娘,你們不是要明哲保身麼?上我的馬車,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啊!”
闞落棠微微笑道:“殿下說過,行得正坐得端,無謂明哲與保身。何況我這次是為了祝璃而來,若她錢財不夠使火丹,還須我墊付一些。”
“哦……”
趙辭點頭,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對於闞落棠,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漂亮當然是漂亮的,氣質也像單純的小白花,若能娶回家當老婆,自然還是有點意動的。
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搞事業,對這種事情還真提不起什麼興趣。
隨她吧。
向皇帝請求退婚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他能做到現在這般已經仁至義儘了。
要不要明哲保身,是闞府自己的決定。
“趙辭!”
祝璃糾結了半天,終於開口了:“你真要把使火丹賣給我?你準備提價多少,我錢可能有些不夠,得分很長時間還。”
趙辭攤手:“我現在負債已經三十五萬兩了,缺你這點差價還賬?”
“啊?”
祝璃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了闞落棠的手。
不要錢?
該不會要換作肉償吧?
雖然她感覺趙辭不太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一想到剛才趙辭在拍賣場裡的行為,她就感覺趙辭不是啥善茬。
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示好,讓她有些怕怕的。
也不知道為啥都這樣了,闞落棠居然還覺得他是一個君子?
趙辭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沒多說什麼,項氏丹坊離拍賣場挺遠,但畢竟都在丹坊一條街上,所以沒過一會兒就到了。
他直接跳下馬車,帶著兩人從後門進入院子裡。
項氏丹坊是顧湘竹為丹藥小聯盟新建的總部,看起來頗為氣派。
此刻主煉丹房正擺著七座古樸大氣的丹爐,與氣派的建築相得益彰。拍賣場的效率挺高,這麼快就送過來了。
看到百煉爐,祝璃眼睛都直了。
她咽了咽口水,扯過闞落棠的手小聲道:“落棠,我要是能用這丹爐煉丹,指定不會炸爐!”
還沒等闞落棠回話。
趙辭就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似有調笑意味:“哦?真的麼,我不信!”
“你憑什麼不信?”
“我聽李富貴說,凡是你用過的丹爐,就沒有不炸的!”
聽到這話。
祝璃頓時跟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小臉漲紅梗著脖子:“那,那能怪我麼?炸爐完全是因為李家丹爐太簡陋!你彆不信啊!我們祝家也有百煉爐,以前我用它煉丹,可從來沒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