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可真是摘的一手好桃啊!”
顧湘竹說完這句話之後,殿內的空氣仿佛都變冰寒了許多。
趙煥卻恍若未覺,隻是靜靜地坐下,臉上帶著溫煦的微笑:“哦?愛妃何出此言啊!”
偌大的殿內隻有兩個人。
卻一點都沒有空蕩的感覺。
仿佛每一寸空氣,都充滿著刀光劍影。
隻是趙煥神色從容,好像隻是在與自己的妻子聊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哦?既然你沒想摘桃。”
顧湘竹不再拐彎抹角:“那為何還要阻攔我去拿煉酒工藝?”
趙煥笑著搖頭:“愛妃說笑了,這煉酒工藝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又談何孤阻攔摘桃?”
“不是我的東西?”
顧湘竹纖眉一橫:“皇帝,你我都不是蠢人,又何必說那些騙傻子的話?你與我教合作已久,應該很清楚,我教手中有你需要的東西,也清楚我教手中有你的把柄。
當然,這個把柄並沒有切中要害。
我教也有需要你協助的地方。
但既然是合作,最重要的便是誠心。
若你現在指著天說,這煉酒工藝是出自你之手,那我便一句話也不多問。
至於我會做什麼,也希望你不要過問。”
在皇宮呆了十七年。
她學會了太多東西,深知這武憲皇帝不管玩大計謀還是小心思,都是一把好手。
文字遊戲。
她懂。
但這遊戲隻要開始,就是數之不儘的扯皮。
用魔教那一套,簡潔又高效。
她隻需要知道,雙方都有不得不合作的理由,這就夠了。
“愛妃果然率直!”
趙煥淡淡一笑:“不過孤還是想要提醒愛妃一句,辭兒是孤的兒子,他與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你先入為主認為他的東西屬於你,這是不對的。”
顧湘竹反問:“那又如何?若沒有我從中協助,他也能手握如此興虞丹會?”
“自然不會!”
趙煥淡淡笑道:“但沒有你,他依然能開辟出煉酒工藝。”
顧湘竹沉默。
這一句無法反駁。
因為當她注意到趙辭的時候,他已經拿出第一批藥液了。
趙煥繼續說道:“愛妃你是聰明人,若我說這工藝是由我指導而來,你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有一點你不能否認……
就是先有我的指導,然後才有辭兒踏上煉酒一路。
而不是辭兒已經踏上了這條路,然後我才橫插一腳。
愛妃為興虞丹會的付出,孤看在眼裡,孤也認為這丹會的利潤,愛妃理應拿走大頭。
但愛妃不能說,煉酒的工藝是你理應獨享的。”
終究還是陷入這文字遊戲了!
顧湘竹暗歎一口氣,心中縱使戾氣縈繞,也無法突破這套邏輯。
因為趙煥的每一句話,都在理上。
其實最棘手的就是那句“先有指導後有煉酒之路”。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她不可能聽趙煥說這麼多話。
可……為什麼?
她不理解,她甚至想象不到,這對父子是怎麼把這個話題開起來的。
若趙辭已經想好要走煉丹之路,最應該請教的必然是煉丹師,為什麼要去請教趙煥?
請教自己,都比請教趙煥靠譜。
若他去找趙煥的時候還沒想好做什麼,趙煥腦子抽了才會主動指點他去煉丹,因為任何一條路都比煉丹容易。
這個問題,她想不明白。
但她確定,這個問題是一根無法繞過的刺,不把它拔出來,自己就永遠不可能占據主動性。
除非……強取豪奪。
顧湘竹沉聲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若這工藝,我必須要呢?”
趙煥瞳孔忍不住縮了一下,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真敢問出這個問題。
雙方合作這麼多年,因為利益關係,暗中拉扯了不止一次兩次。
但顧湘竹還從未如此明顯地表露出威脅之意。
這個女人不會無的放矢。
敢這麼說,就說明真的動了這個心思。
趙煥沉思片刻,微微笑道:“若愛妃執意要取,那孤是弑子惡魔,汝為禍國妖女。煉酒工藝一人一半,抑或消隕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