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韞要去參加文集那日,特地頭天就告了假,當日又早早起來,沐浴更衣。
不是她講究。
而是這些讀書人講究——不管士族世家還是寒門,隻要是讀書人,都是最注重這些的。風骨和儀態,那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即便徐韞不這麼認為,但要混入那個環境裡,就不能想著跟人家對著乾。
徐韞用一根普通木簪綰了最仙氣飄飄的發髻,披散的部分,也是梳得整整齊齊,再穿上寬袍大袖,即便隻是細麻布做的,看上去也有了那麼幾分讀書人的感覺。
謝婉清上下看了幾回,又將一隻精巧的玉簪也給徐韞戴上。
這一下,倒頗有點點睛之筆的味道。
謝婉清後退一步,滿意點頭。
紅玉張口就誇:“咱們小娘子真好看,這北平城裡都是排得上的!”
徐韞舉起袖子,被紅玉誇張的話搞到不敢見人。
不過,然後,徐韞就出發了。
出門遇到駱湛,駱湛騎馬出門,看見徐韞這幅打扮,驚了一下,口裡的烙餅都差點掉下來。
他還這麼沒見過這樣的徐韞。
倒不是驚豔,隻是單純的震驚。
然後徐韞就聽見駱湛問:“你要去會情郎?”
徐韞:……忽然對這張臉有了厭惡之心。長得這麼好看的嘴,是怎麼說出這麼難聽的話的?
於是徐韞板板正正行了一禮:“參加文人集會而已。讀書人嘛,自然注重儀態。”
然後給了駱湛一個“你等莽夫不懂”的眼神讓他自行領會,施施然去坐車了。
到了地方,趙牧看到徐韞倒不驚訝,扯了扯自己身上那身隻有集會才舍得拿出來穿的衣裳,又一次生出了“我和她真是很相似”的欣喜感。
趙牧和徐韞兩人結伴進去,各自交了茶水點心的錢後,找了兩個相鄰的位置坐下。
與趙牧相熟的人看見趙牧來了,也過來與他打招呼,看見陌生的徐韞,難免好奇:“這位是——”
徐韞便主動行禮,笑著介紹自己:“我姓徐,單名一個韞字,出自吳郡徐氏。”
其他人也紛紛介紹自己,倒沒有人拿徐韞的性彆說事。
當然,不說是一回事,人家心裡怎麼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終,留下來跟他們坐到一起說話的,一個也沒有。都是客氣幾句後,就去找彆人說話了。
趙牧尷尬地看向徐韞,有點擔心徐韞會因此難受。
但徐韞看上去卻並沒有半點不開心的樣子,反而依舊興致勃勃的四下打量,十分好奇且十分安然自得。
感受到趙牧的目光,徐韞收回目光,衝著趙牧笑了笑:“若是你想去和彆人說話,不用顧慮我。我在這裡坐著看著就好了。”
趙牧頓生豪情:“我在這裡陪你!”
於是,徐韞繼續到處看,趙牧坐在旁邊,多少有點兒不自在。
直到有位家中是豪族的曾姓讀書人走了過來,好奇打量徐韞和趙牧:“這位小娘子也讀過書?”
趙牧連忙介紹:“讀過!徐小娘子很厲害的!家中藏書也很多!之前還無償借給我看過一本!”
因為激動,趙牧的聲音不小。
除了麵前這位,還有其他幾個人也被吸引過來。
“藏書很多”這四個字,簡直就像是魚餌對魚的吸引力一樣。
曾姓讀書人笑容不減,自我介紹:“我姓曾,名無羈。我家中也有一些藏書,若有二位沒有看過的,也可來看。”
他說的是來看,意思是可以在他家去看,但不可以帶走。
時下之人,對於書本大多都是這個態度。不僅借書很謹慎,就連想要抄書,都必須征求主人家的意見。主人不同意,那就不行。
書是財富。擁有一本孤本,那更是巨大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