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舒挺能活的,春生都沒熬過他。
但他也挺悲哀的,僅剩的兩個親人,都是他親手埋的。
他現在窮困潦倒,全靠四爺接濟。
要不然,連春生的孩子上大學的錢,他都拿不起。
“他們是個合格的政客,我老了,腦子也不好了。”
想想自己的現狀和經曆,狄舒嘲諷的笑笑。
前半輩子殺敵,後半輩子被冤枉。
雖然平反了,他的驕傲也被磨沒了。
想起兄弟,狄舒突然想到那個戰火連天的長沙。
狄舒聰明了半輩子,到老了都沒悟明白二愣子的話。
“什麼叫,田野裡有地鼠和小草?”
二愣子的墳還有田姨的,讓他遷到北平了。
春生也在,就差他了。
九門的幾個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也快了。
看著碧藍的天,狄舒坐在地上,還像年輕時倒酒。
“這酒是四爺給的,咱兄弟兩個喝點。”
“春生大了,喝點就喝點吧。”
“春生的娃念大學咯,有出息!”
狄舒喝的醉醺醺的,回到家後,看到了牆上的大刀。
這把刀,跟了他數十年。
他握著刀:“這些年,槍林彈雨我也挺過來了,汙水也抗了,鄉下也去了。”
“來來回回多少罪,也都遭了一遍。”
狄舒拿起他的刀,係上紅綢子。
“野草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衝鋒號好像又響起來了,他的腰杆子又直了起來,回頭看。
是堅定不移,純粹的同誌們,還有揮舞錘子的二愣子。
“殺!!!”
咚!
這個老人,閉上了雙眼。
我是大將軍狄青的後代!不是陰溝裡的鼠輩!
他與張啟山,是不一樣的!——狄舒
人老了總有一死,霍三娘和半截李就是老死的。
霍三娘死的時候,手裡一直拽著當年卷了刃的蝴蝶刀。
她閉上眼睛後,眼前似乎是走馬燈。
最初婚禮上的一眼萬年,她再也沒見過這麼純粹清澈的雙眼。
霍家女人當家,是要與摯愛割舍的。
霍錦惜是,霍仙姑也是。
她身上的擔子太重,不能和尹新玥這樣瀟灑。
她其實很羨慕尹新玥,光明正大的把愛這個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