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熹無比順利的進入了芍秋院,也如願以償的見到了沈映湫。
隻是這時的她,身子遠不如以前硬朗。
短短幾日,她怎麼就被折磨成這般骨瘦如柴的模樣了?
沈映湫臉上蠟黃,沒有一點血色,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裡。
看到晏長熹來了,她的眼睛略微動了一下,黑眼珠往下移動,喉嚨裡發出一個咳嗷似的聲音,好像想說話,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臉上滿是苦痛的表情。
晏長熹嘴角微微抽搐,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雙眼泛紅噙滿了淚水,心痛的無法呼吸,整個人跌坐了下去。
她聲音低沉道:“你出去,我要和我娘說話。”
這話誰都知道,是說給晏訴聽的。
晏訴此時此刻也很識相,將房間留給了母女二人相處,自己則去到了院子裡站著。
看到晏訴離開,晏長熹喉嚨乾到生疼,她放任負麵情緒席卷全身,淚水如決了堤一般再也止不住。
她刻意壓著聲音,不停反複的質問,“阿娘,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晏長熹能猜到晏訴和沈映湫有自己的商議,而他們所作的這些事,必然是需要有人付出,比如晏羲和,又比如沈映湫。
可她就是不懂,如今盛世太平,仙魔妖三界安穩度日,還有什麼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換來。
沈映湫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內心充滿了自責和愧疚,心痛到快要窒息,卻隻能任由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用全力控製著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榻上,晏長熹抬眸望過去,循著手向上看,看到她的嘴在顫動。
晏長熹登時反應過來,三兩下將臉上的淚抹淨,從地上爬了起來。跪著向前爬了兩步,將耳朵貼近沈映湫的嘴巴,努力聽清她說的話。
“娘,娘,你說,長熹聽著。”
沈映湫呼吸比平時重許多,她的聲音啞得厲害,斷斷續續地發出了模糊的聲音。
“熹兒……不……哭,娘在,娘有……娘……的使命,這幾……日,是……娘……對不起你,彆怪……你爹……他……也有……苦衷……”
晏長熹眼角的淚水滑落,她用手背擦去,轉頭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看著沈映湫。
輕輕將她眼角的淚水擦拭,努力用平穩的語氣對她說道:“娘,您不讓我生他的氣,可是到現在為止,我見到受傷的人是您,生死不明的人是小曦兒,這所有的所有都是你們承擔了不是嗎?”
“那個人,他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啊……”
“娘,您這叫我,如何不恨他?”
在安靜的房間裡,隻有晏長熹的啜泣聲。
沈映湫聞言,呆愣愣地望著頭頂的紗帳,許久,她的嘴巴一開一合,吐出了幾個字,隨風飄散。“那便恨吧。”
晏長熹沒聽清她說的什麼,問道:“您說什麼?”
沈映湫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晏長熹的手緩緩下滑,握住了沈映湫的手,慢慢地、輕輕地將額頭靠在她身上,一如兒時那模樣。
晏長熹的聲音微弱不穩,仿佛是一根細線在風中輕輕搖曳。
“娘,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您和那個人到底在籌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