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次山背後有一些在末址之境形成之初便自然成型的天然岩洞,聚集處靈氣頗盛又冬暖夏涼,滲入岩縫的山泉水長年累月落下來,彙聚成一塊塊大小不勻、形狀各異的水氹,裡邊常聽有清脆的落水聲,相互交彙如同絲竹之聲。
由於這裡的靈氣較一般的小仙來說算過於盛了,故而等閒的仙靈並沒有將此辟為自己的修煉洞府,甚至都不大過去。聽聞多年以前,淩師傅遭了劫受傷嚴重,也是選在了此處閉關調息,不多時日便恢複。霽歡從耿顏家滿月的喜宴回來後的第二日晨起,毫無征兆地吐了幾口血,雖是吐了血將豆子嚇的不輕,霽歡卻不以為意,反倒是安慰豆子,讓她不要叨擾音楠,自己一個人到後山的岩洞閉關便好。
欒亓到小次山前山時,隻見豆子一個人同山中的小仙在一處嬉笑玩耍,遂問道:“小豆子,你們家姑娘可在?”
豆子見來人是欒亓,想著先前霽歡的叮囑便隨口回道:“你找姑娘作甚?”
“君上遣我來提醒姑娘一聲,雪塢裡的劍術比試最後的角逐定在五日之後,屆時我們家君上會來小次山同姑娘一同前去。”欒亓走近說道。
同豆子玩耍的小仙山中清修慣了,有些不太喜生,見此狀,便各自走了,豆子見欒亓望著自己似在等回複,想了一陣,回道:“姑娘最近在後山露華洞中閉關。”
“那姑娘可有說何時出關?”欒亓知曉這場比試因有霽歡姑娘要親觀,很多友人早便很是期待,雖白澤一族無人參加,但是準備最後一日來觀戰的還是有不少,不免得多問一句。
豆子這才細細一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姑娘這些時日竟然毫無消息,令豆子一時間想起那日晨起的幾口鮮血,不禁又打了幾個寒顫,自己未免太過大意了,常日裡不靈光的腦袋又回憶起學塾裡夫子和槐愚的話,才覺得自可能誤了大事,急急地同欒亓說:“糟了,姑娘雖不曾說何時出關,但眼下我倒是有些擔心,你同我去露華洞看一看姑娘吧!”
欒亓倒是不明白有何事忽然讓豆子如此著急,但仍然跟著豆子往後山跑去。
後山的路上雜草夾著怪石,一路上兩個人跑的過急趔趄了幾次,讓欒亓本來無甚波瀾的心境也跟著緊張起來。靠近露華洞的周圍卻是平整很多,想來平常應有小仙在此打坐。豆子一到露華洞前便不作他想往裡頭衝了進去,熟料被厚實的結界給彈到了地上。
欒亓扶起豆子問道:“你們家姑娘到底出了何事?你怎的如此著急?”
豆子哭腔著將原委說了一遍,看著欒亓不知道該怎麼辦。欒亓思量半晌冷靜地將豆子安撫好,讓她先守在岩洞前,自己先回一趟沐明向君上稟明。
當欒亓火急火燎地跑回沐明,將事情向音楠細稟之前,音楠正在正殿門前捏了個水鏡,研究前前君上當年受請配合天帝一同平定妖鬼之亂的戰事,待聽完了欒亓的話後,眼前的幻境碎到了地上,急衝衝地不待欒亓跟上就往小次山而去,地上的每一個碎片上還餘音未歇,上演著金戈鐵馬。
豆子見音楠到時麵色凝重憋的模樣,憋了半天終於落出淚來道:“君上,姑娘一出事我就該去找你的。隻是,隻是姑娘叫我不要叨擾君上,我想,興許不打緊。”
“霽歡還給你說什麼了嗎?”音楠盯著混沌的洞門口,問道。
“也沒有細說什麼。”豆子答。
“那,那日霽歡她除了吐了幾口血之外還有其他不妥嗎?”音楠繼續問。
“也並無其他不妥。”豆子小聲回答。
音楠不再多問什麼,抬手想要將洞前混沌的結界抹去,卻發現力量強不可遏,結界的顏色變了幾變,他的修為竟還無法除去這個結界。忽然音楠開始擔心起來,怕霽歡覺察出自己要出什麼事,故意設這樣的結界阻止外人踏入,了無意趣自在來去,倒很是貼合霽歡的性子。想罷便抽出腰間的法器,試圖強闖結界進入,怎料夜笙甫一吹響,四周的呼嘯漸進,麵前的結界便瞬時消失了,霽歡站在洞口,一臉狐疑地望著音楠。
在後來霽歡回想起,那時她因為感知到結界要被強力破壞而從沉睡的閉關調息中醒來後,見到音楠的樣子。一身蒼青的衣袍,墨弁束好的發簪了一根泛灰的玉簪,幾根修長的手指搭在翠綠的笛子上,寬袖垂到胸前,見到霽歡突然出現的時候眼中有不解和焦慮,卻在一瞬間消失,變成了一縷明光。而自己在愣神之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隻是輕描淡寫一句:“音楠,你怎麼了?”
音楠苦苦淺笑,收起了夜笙,回道:“我以為姑娘你……”
霽歡知道音楠沒有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麼,本應該覺得有些好笑,畢竟才一個月的閉關自己著實不會怎麼樣,但音楠和豆子麵上的急切卻讓她實在打趣不起來,正經回道:“我無大礙,你也知道的,一個月的閉關算不得什麼。”
確實算不得什麼,倒是他想的多了想的深了些,他亂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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