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未眠,人也未眠,這是來此所經的,第幾次月圓?
今夜心中難靜,許是因為今日又遇到那股子莫名力量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師傅說她並沒有聽見有馬蹄之聲,而淳於弋也在看到師傅背影入了屋子後,便亦回去。這馬兒的聲音阿月能聽出來,若真有,淳於弋會聽不出來?
加之,師傅告訴她,上次帶回來的兩匹馬是為她們自己所備,師傅最近雖說是在打坐,修一個靜,實則,在追索近來怪事,包括怪異突然的戰事,救回來的淳於弋所中之毒,還有沙漠陣法無法積聚惡靈,等諸多事情的種種緣由,但是,沒有得出什麼結果。
“沙漠之陣已經被破壞,還讓為師找不到個因由,倒是奇了怪。淳於弋給的這個線索倒是有些意思,無可否認的是,此人世有大妖潛藏,且力量不淺,淳於弋講述的諸多事情中,也許有幾個詭異之處,是找出真相的突破口。”師傅如是說完,便少有地睡了下去。
阿月將師傅的話,與寂卬之前的話對比了一陣,雖不知寂卬如何算出,但她定然是知道,她們快要離開此處。好在自己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擾了師傅的謀篇布局。
圓月高懸,阿月輕聲闔上房門,不讓自己翻來覆去地打擾師傅,自己圍了件鬥篷,兜住頭,防一防這清寂深夜的冷風。一個人,在半落璧拴馬處,去看那兩匹馬兒。這馬雖然不如淳於弋的那匹,那般通人性,但這些時日下來,得阿月照料,已然與阿月相熟。
長夜無邊,阿月不打擾師傅睡覺,倒是打擾起了馬兒的睡覺。拿了一把青草,有一搭沒一搭地喂著也是困倦到睜不開的馬兒,且在與馬兒將睡未著的狀態下,訴說了近日心中那些莫名之後,阿月胸中仍然未靜。
圓月之下,阿月似披上一層月光,和著那身牙白長鬥篷,與這方天地已經是渾然一體。阿月撫摸著馬兒的頭,感激它們沒有把自己給踢走,臨道彆之際,卻看見目光儘處,真是淳於弋的那匹馬正踏碎月光,飛奔而來。
足足半月未見,馬兒已經不複當初嶙峋模樣,跑起來的樣子,四蹄騰空,風馳電掣,看得出它征戰沙場,神駿非凡的樣子。它還認得阿月,飛快地穿過沙柳林,直向阿月而來。
阿月也是驚喜,同馬兒道:“真的是你?你怎麼回來了?你近日一定被照料地很好,油光水滑的。”邊說還邊捋了捋馬兒的鬃毛。
那馬兒的吐息聲也似在回應阿月的話。
阿月又道:“你是知道你的主人要回去了,特意來接他的嗎?”
馬兒聽懂這句話般,扭頭往後看去。順著馬兒的視線,阿月看到夜色之中,還有一人正騎著馬,披星戴月朝她而來。
月光皓潔明亮,將那人麵容和身姿照的清楚,冷光之下,身形頎長,姿容俊朗,策馬的樣子,風華無雙。胯下馬兒,通體如墨,額頭正中部位,白似霜雪,駿馬飛馳,襯托得馬上之人更加氣宇軒昂。
阿月麵上愣住,但那今夜一直未能靜下來的心,此時跳動的愈發強烈。阿月極力壓製著這股無名情緒,卻好像越是壓製越是澎湃。
直到那人騎馬走近,阿月看他居高臨下,又翻身下馬,走近阿月前麵三步遠,五官和輪廓更加分明,此人z玉帶束腰,長發輕搖,無邊月色與浩瀚星海落入他的眼眸之中,阿月立在這雙眼眸的正中央,看到遼闊冰川,在一瞬間,轟然碎裂,又慢慢融化。
四目對上時,阿月看到他也愣神,又忽而輕笑,軒然如霞舉,疏闊嗓音,對阿月道:“姑娘,在下可曾見過姑娘?”
見過嗎?阿月不知道,她忘了許多事情,忘了是否見過這人,這時那熟悉感也沒有突然而至,讓她找到一絲痕跡。但是他問出這話如此直白,阿月便直回道:“我忘記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否見過。”
“是嗎?”那人目光微動,眉峰輕拱,星河搖曳,道:“無妨,我與姑娘同病相憐,也忘記了一些事情。”
“我是阿月。”
“在下淳於慕。跟著鳳齊,”他揖手相拜,指了指還站在阿月身旁的淳於弋的馬兒,道,“就是這匹馬,來此處尋家兄。敢問阿月姑娘可曾見到一位男子,應當是軍將打扮,傷勢頗重……?”
“淳於慕,淳於慕……”阿月的心底回蕩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阿月姑娘?”見阿月沒有反應,淳於慕上前了一步,試探問道。
“你是誰?”阿月問道。淳於弋講述過往,幾乎是為族人所棄,如今這番境地,二人同姓,難道還有族弟親人來尋他?雖然此人麵相看起來不似壞人,但是阿月仍然謹慎。
淳於慕麵容朗朗,如月清輝,聽出阿月話中對他身份的疑慮,坦然答道:“在下是蘇衛大將軍淳於弋的義弟,並非族親兄弟,乃是金蘭義結,且弋兄見我前塵皆忘,於我有了收留之義。”從阿月那抹遲疑的神色中,還有風齊的舉動,淳於慕已然猜到幾分,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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