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金色的巨鵬荷魯斯劃破雲海,巨大的雙翼在空中投下流動的陰影。
法倫俯瞰著下方那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熟悉的海岸線,心中那份離家半載的飄零感,終於尋到了歸宿。
“我們到了,老朋友。”
荷魯斯發出一聲清越的啼鳴作為回應,平穩地降落在拉納港外一片無人問津的野地之上。
法倫翻身躍下,輕輕拍了拍它溫熱的脖頸,隨著一道璀璨的法陣光芒閃過,神駿的巨鵬化為點點金光,回歸了靈魂的居所。
帝國的法規嚴苛,未經官方許可,在人類城市中隨意召喚等同於公然挑釁。
法倫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留下任何話柄。
畢竟這裡可不是米蘭達米亞那種大城市,也沒有阿瓦隆旅社給法倫背書。
然而,當他真正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沿著記憶中的小路走向港口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微微一怔。
記憶中那條通往港口唯一的泥土路,如今已被平整的青石板所取代,道路兩側甚至還栽種了些許耐鹽堿的觀賞植物。
視線越過港口,能清晰地看到整個拉納港的輪廓向外圍擴張了一大圈,最邊緣的地帶,數十座建築的地基已然打好,不少光著膀子的建築工人正揮汗如雨,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取代了往日海盜們的喧嘩。
法倫緩步走在變得整潔的街道上,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海鹽的鹹腥,但那股常年不散的劣質朗姆酒酸腐氣卻淡了許多。
曾經三五成群,眼神凶惡的海盜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扛著建材,皮膚黝黑的工人們。
他們口中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拉納港本地土話高聲交談著,那份粗獷而熟悉的鄉音,讓法倫倍感親切。
“這是海盜們轉職了?”
他的家在二街區,一個曾經連警備隊都懶得踏足的法外之地。
法倫花費了一些時間才找到地方,沿途的變化讓他愈發驚訝。
當他最終依照著記憶,站在自家門前時,徹底愣住了。
那棟在他記憶中搖搖欲墜,每逢雨天便四處漏水的泥房早已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嶄新的三層獨棟小樓,牆壁粉刷得雪白,甚至還用柵欄圍出了一個種著幾株向日葵的小院子。
法倫想起來,在《決戰阿瓦隆》賺得第一桶金後,他便立刻委托赫本商行,給叔叔寄去了一張不記名的金卡。
沒想到短短三個多月,這位總是醉醺醺的獨臂警長,竟真的把家都給換了。
法倫站在門前,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情緒。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並未上鎖的木門,不知道為什麼,竟有種做賊般的心虛感。
然後,他便看到了房間內那堪稱詭異的一幕。
客廳的沙發上,他的獨臂警長叔叔皮耶爾與一個金發的小女孩正襟危坐,如同兩尊即將參加閱兵的雕像,大眼瞪小眼,空氣中充滿了凝固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