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德蒙唐泰斯的懇求下,艾格隆同意了他的心願,一旦他碰到什麼不測,就為他照顧愛米麗母女。
雖然他心裡對此頗有微詞,而且也努力勸說了,但既然伯爵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也沒有辦法再反對了。
說到底,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人,他可以賜予彆人榮華富貴,但是他無法確保彆人能夠過得幸福和快樂,一個人的生活也隻有他自己才冷暖自知。
送走了愛德蒙之後,艾格隆也順勢收拾好了心情,然後讓自己的衛兵,把今天剛剛到訪的蘇爾特元帥的副官米佩少校,叫到了自己的書房當中。
少校本來在自己的房間裡休息,但是得到了艾格隆的召喚之後,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跟著衛兵一起過來了。
當書房的門重新打開之後,兩個人終於打了照麵。
米佩少校走進了門,然後在第一時間,就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觀察對麵這個少年人,然後把他和自己記憶當中那個從未模湖過的人影進行對比。
相比於記憶中的那個人,麵前的少年人因為年紀的緣故,而顯得稚嫩不少,而且也許是由於從小長在宮廷的緣故,他的氣質要更加斯文許多,更像是個天潢貴胃了。
這個少年人,當初可是自己宣誓要效忠的帝國繼承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本應該已經成為帝國的第二代皇帝,享受著所有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而自己這樣的微末人物,也許根本就沒有被他記住的資格。
可惜終究還是出了“意外”,他本應該繼承的帝國灰飛煙滅,他也隨之身陷令圄,這十幾年當中自己和他沒有任何交集,當然也談不上對他有什麼發自內心的敬服了。
他原以為這個可憐的皇子將永遠也不會和自己產生什麼交集,卻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之後,變幻莫測的命運,居然讓自己又得以和長大成人的他產生交集……
哪怕並非是一個多愁善感的詩人,在見到艾格隆的那一刻,少校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唏噓。
一想到對方的名字,以及這個名字代表的一切,又有誰不會感慨萬千呢?
不過,這種唏噓隻持續了短短一瞬間,接下來,少校就恢複了鎮定。
他走到了少年人的麵前,然後畢恭畢敬地向少年人行了一個軍禮。
“尊敬的羅馬王陛下,我很榮幸能夠得以覲見您,並且代替元帥閣下,向您轉達最誠摯的問候。”
“你好,少校先生。”艾格隆輕輕點了點頭,以不**份的禮節向對方問好,“也請代替我向元帥閣下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在最初的寒暄之後,艾格隆讓少校坐到了自己的對麵。
“先生,您服役多久了?”在他坐下之後,艾格隆以輕鬆自然的語氣問。
“我在1816年從軍隊裡退役了,然後追隨元帥一起閒居。”少校十分自然地回答了他,“在那之前,我跟隨了元帥十年之久。”
“那算起來的話,您可是有著輝煌的戎馬生涯。”艾格隆點了點頭,以示讚許。
“您過獎了,我隻是追隨在元帥身邊,去了每一個他曾經去過的戰場而已。”雖然並不倨傲,但是提到這裡的時候,米佩少校的口吻當中還是不禁帶上了一些自豪,“輝煌的是元帥閣下,我隻是近距離目睹這一光輝的人。”
少校這一方麵是在自謙,另一方麵也是在暗示自己堅決地站在元帥一邊,隻會為元帥的利益行事。
在當初的帝國時代,他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對政治就不敢興趣,隻對自己的個人前途和收入感興趣。因為腦子靈活而且業務能力不錯,所以他被蘇爾特元帥看中一直帶在身邊栽培,而他對元帥自然也感恩戴德,一心想要借著元帥的提攜飛黃騰達。
在元帥的照顧下,經過了多年的戎馬生涯,他的軍銜穩步地提升,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他將會登堂入室飛黃騰達,並且作為元帥的心腹,在元帥退休之後繼續維護自己這一派人的勢力。
隻可惜,在1815年那個可悲的年頭,他的恩主蘇爾特元帥站錯了隊,選擇重新為皇帝效勞,而在波旁王朝重新複辟之後,元帥也隨之倒了大黴,一度被流放,好不容易才回到國內,他的那些心腹勢力自然也遭到了嚴厲的清洗——少校作為他多年的副官,當然也逃不過這種清算,隻能暗然退役了事。
退役之後,他沒有多少出路,還是元帥看著多年效勞的情分上收留了他,把他們一群退役的老部下養在身邊。
當然,這不隻是為了情分,也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心腹團隊,以備未來東山再起的時候有人可用。
元帥心裡不服氣,一心想要重回最高的舞台,少校又何嘗不是如此?
十幾年投閒置散的生涯,讓他一事無成地步入了中年,他可不願意自己一輩子永遠止步於此。
最近,在得知元帥暗中蠢蠢欲動,和各方勢力聯絡,準備趁亂東山再起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害怕沒有製止,反而積極地參與其中——因為他知道,這也是自己翻身的機會了。
而且他也知道,他多年跟隨元帥的經曆,也就意味著他的個人前途和元帥完全綁定了。
上層的大老們可以翻雲覆雨,他卻沒有改換門庭的機會,他隻能跟著元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心儘力地完成元帥交代的所有任務,然後祈禱運氣這一次站在元帥這一邊。
所以,哪怕現在他麵對的是皇帝的獨子、是帝國曾經無可置疑的繼承人,他也不會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