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我可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得到陛下的青睞的,這一次隻是我嶄露崢嶸而已!遲早有一天,整個歐洲,整個世界都會傳頌我的名字,你等著那天吧!”
夏露雄心勃勃的宣言,讓夏洛特既覺得好笑,卻又有一點隱隱之間的敬佩。
正因為從小在一起長大,所以她知道夏露的才能,更知道她的誌向。
相比於那些隻想著在舞會和珠寶當中消磨時光、等長大了找個好夫婿的大小姐們,她卻有著不讓須眉的氣魄,非要自己走上權力舞台中央不可。
也許正是她的母親愛麗絲給她的鼓舞吧……
夏洛特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實現這個夢想,但是此刻,看著夏露如此誌氣滿滿,她也不忍心潑冷水——儘管在理論上,她們在政治上已經成為了敵人。
“就算你想要權力,你也並不是死綁在波拿巴家族這裡的,如果波旁王家重新複辟,你的理想依然也有可能實現——畢竟,隻要改朝換代,我的爺爺勢必就可以成為重臣,甚至也許能夠登上首相大位,到時候有他的庇護,你想要得到什麼都很簡單……”
“得了吧,夏洛特——”然而,夏露卻隻是露出了一個略帶憐憫笑容。“你少在這兒做什麼春秋大夢了,王家是回不來的……”
“胡說!當初它不就是複辟過一次了嗎?”夏洛特頓時就急了。
“是啊,但從那時候起,時代已經完全不同了……”夏露輕輕歎了口氣,“從1814年波旁王家複辟算起,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時間在曆史長河當中原本該不值一提,宛如一瞬,然而這三十年卻完全不同!你也是其中的親曆者,你難道完全感受不到嗎?每天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到處鳴響的汽笛聲,還有蒸汽機和煉鋼高爐的煙霧……這些都是之前幾千年都從未出現過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已經在重塑我們這個國家了。你怎麼可能看不到呢?那些氣勢磅礴的科學造物,還有在其中穿梭不停的工人和工程師們,他們給國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財富,他們注定讓我們過得比我們任何一代祖先都更加舒適、更加奢靡;但是,在同時他們也給我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十幾年已經過去了,他從沒擔心過你們保王黨作亂,因為他知道,那些人不過早就被時代拋棄的殘渣,隻不過因為他們被社會的戀舊心態溫柔地包裹起來,所以獲得太舒服,以至於忘記自己早就一無是處,然而這些人不一樣,他們不是那些習慣了逆來順受的農民,他們受過教育有自己的政治理想,掌握了全新的技術和資源,他們還有團結的組織,他們才能夠真正動搖我們的皇朝,他們也許痛恨我們,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希望回到過去,也沒有人能夠再把時鐘調回過去!
如果我們真的被人推翻,那麼推翻我們的人是絕不會再接受一個波旁王朝了,新生的法蘭西一定會是一個共和國,這一點我是確信無疑的——隻不過,出於我的立場,我一定要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而已。”
對夏露的話,夏洛特並不相信。
與其說是她智力低下理解不了,而是她拒絕相信。
她拒絕承認自己傾注了所有“期望”的世界,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而已。
“你胡說!如果沒有那些篡位者的話,這個國家本來就是王家的!”夏洛特大聲駁斥。
“可是,如果不是它自絕於時代,那麼區區幾個野心家或者篡位者,又怎麼可能把它從王位上趕下台呢?”夏露反問,“不能一邊嘲笑他們是篡位者,一邊又假定他們可以真的靠自己單槍匹馬來改變曆史吧?!”
麵對夏露的詰問,夏洛特頓時啞口無言。
“我說得沒錯吧?曆史給過波旁機會的,而且給了兩次機會,可惜都被他們的無能和昏庸給斷送了,既然這樣,王權旁落又能夠怪誰呢?”既然她說不出話來了,那夏露自然要趁勝追擊,“既然他們已經證明自己不可能再駕馭得了這個國家,那我又怎麼可能去與一具僵屍共舞?那樣的話,除了讓自己陪葬之外,是不會有彆的下場的!我要和陛下一起,為保衛帝國而戰,我們雖然要想儘辦法絞殺革命,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革命是有它合理性的,我們如果不能夠滿足人民的基礎訴求,那麼我們同樣也會被掃入到曆史的垃圾堆裡,而到那時候,法蘭西的大地上,就再也不會有一個君主和一座宮廷了——波拿巴皇朝注定是這個國家君主製的最後篇章,而我就將是未來那個為它編織曆史的人!”
“你……”夏洛特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堂妹。
與其說她是驚訝於對方居然說出這麼離經叛道的話,不如說,她是驚訝於夏露年紀輕輕居然就能夠想到這麼深邃的東西。
她的想法對不對,不知道,但肯定是比自己想得更多。
好在,她早已經習慣了夏露比自己更厲害的事實,所以,倒也沒有受到多大的精神衝擊,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有些是我自己思考後得出的結論,有些是平常和陛下交流時,受他啟發而萌生的想法。但總之,現在這都是我的洞見啦~”夏露毫不客氣地回答,“所以,夏洛特,從一開始,我就說了,你是在做一件大蠢事,你所做出的任何犧牲都隻是在白費勁而已,甚至比白費勁更可怕!彆再為一具僵屍繼續去冒生命風險了,這不值得。”
然而,對夏洛特來說,夏露的勸告,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她並沒有那麼忠誠於波旁王家,但對她來說,“波旁”就是她實現自己人生夢想的唯一希望了。
為此,哪怕扭曲現實,她也必須要堅信,王家一定會有回來的那一天——因為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可能去壓過自己的堂妹了。
既然如此,那麼除了繼續堅定立場之外,她不會再做出彆的選擇。
“我寧可為自己堅守的信條而死,也絕不屈辱地背棄我應有的義務——”夏洛特以一種異樣的平靜,向夏露表達了決心。
既然夏洛特如此油鹽不進,那麼夏露也隻能接受這個現實。
她既無奈,又有點不甘,但是眼下確實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而同樣,夏洛特也滿心傷感,甚至有些沉痛。
因為她們都能夠感受到,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除非有一個人能夠“全勝”,否則兩個人誰都不會服軟。
就在這種異樣的沉默持續了片刻之後,夏露突然開口了。
“對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瑪格麗特·戈蒂埃小姐,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這其實是夏露的突然襲擊,她並不需要夏洛特跟她說實話,隻需要利用這種猝不及防的提問,看看夏洛特的反應,就能明白很多東西了。
而在她的注視之下,夏洛特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似乎有些狐疑,但看上去卻又不是很緊張的樣子。
“是那個知名交際花嗎?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接著,夏洛特立刻皺起了眉頭,瞪了夏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