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仰頭望天,容錚到底是什麼樣的英雄人物啊,死這麼多年了,還給手下殘兵留了安身立命的寶貝。
由子又道:“有時候兄弟們餓了,也嚼幾口,都是揀不生穗子的。等高粱穗子熟透了,能收了,杆子也乾巴了。誰舍得把結糧食的莊稼禍害了,光嚼一口甜水呀。”
容棠默默的想,爺就舍得。
回到莊院,接著開會,這次叫了富新莊兩個話事人來一起談事。
容萬裡把他乾爹背過來放在一張椅子上,魏五有點局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看見容棠進來,一起彎腰行軍禮,“參見世子。”
魏五隻有一隻手,另外半截胳膊沒搭上,臉上默然悲戚。
容獻看似行禮正確,但他雙腿俱失,更是慘淡。
容棠怔了一下,他們這樣,好似把他當做他們的上官,天知道,他可能永遠無法掌管容家軍。
“兩位叔叔不必多禮。”
容棠還了一個標準軍禮,讓二人一度心裡泛起漣漪,這少年英氣勃發,再有幾年,難說不是又一個容將軍。
一時心潮澎湃。
容萬裡感覺分外驕傲,他認的主子就是不凡,片刻間收服人心。
魏五和容獻今天都穿了自己最整潔的外衫,就這樣還打了不少補丁,由於手指粗笨,縫的歪七扭八,慘不忍睹。
分彆落坐,容棠先進行自我檢討,“是我忽略了眾位叔伯,早該來莊上看一眼的,早知道叔伯們日子這樣艱難,就該……”
他話沒說完,容獻已是把頭搖成蒲扇,“世子說這話,就羞殺我等了。一直都是我們拖累老伯爺,又拖累容夫人,現在再拖累你一個小孩子,我們都不如早點死了算了。秋仔,不,萬裡說世子有法子讓我等自食其力,我們就厚著臉皮試一試。能,顧然皆大歡喜,不能,還請世子勿在以吾等為念,隻求仍將富新莊給我們種點米糧裹腹。”
容棠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些殘兵雖然經受了常人沒有經曆的磨難,骨子裡還是有著自尊氣節,他們或許會為了生計去乞討,但絕不會乞討到他麵前。
他覺得應該換一種心態與他們交談,不是一種施舍,也不是單方麵幫扶。
“既然這樣,兩位叔叔,咱們也彆世子世子的叫了,你們當我是個生意人,咱們來談判。”
魏五和容獻摸不著頭腦,心裡更是打鼓,容獻還看了一眼乾兒子,容萬裡衝他點頭。
“容……容世子請說。”
“富新莊田地一共一千畝,從前伯府是不收租子的,楊連貴收六成,這樣,我收三成。”
兩人互看了一眼,都閃出困惑,魏什問,“莊子不是賣給杜國公了嗎?”
容棠輕咳,“這同你們沒有關係,你們繼續種田,你們七,我三,同不同意?”
有點微妙,或許是他們曾以為沒了楊連貴,富新莊會重新,完全屬於他們。
但這樣也比楊連貴在時強多了,比莊子賣給外人,他們被趕走更強多了。
二人點頭。
容萬裡充做臨時秘書,給他們記錄合約。
“田裡種什麼,怎麼種,都我說了算,如果按我說的種導致收成減產,我按市價補齊你們的損失。增產的部分,仍然按比例分配。”
這第二條,好似富新莊占了便宜,屬於旱澇保收。容獻當場就要說話。
“二位先彆反對,因為增產對我的好處也很多,意味著各位需要付出更多勞動力保證豐產。”
二人似懂非懂,彆說他們,容萬裡都懵。
“莊稼怎麼收,何時收,我說了算,造成的減產增產,參照上一條。”
容萬裡奮筆疾書。
“我有一樁買賣開在富新莊,暫時能安排約一百人上工,工錢參照市麵上同等勞動力結算,可日結,可月結。我個人推薦月結算,方便賬房算賬。實在急需用錢,我這裡設一個借支賬目,月結算多退少補,可同意?”
二人沉不住氣了,什麼日結,月結,借支,他們不懂,隻知道容世子答應他們安排一百個人上工。
“這是真的?容世子,富新莊可以有一百個人做工了?”
和彆的相比,這才是讓他們激動到難以抑製的好消息。
容棠一時不知道怎麼來回答,因為即便是短時間內安排上百人上工,也隻是短期內有活乾。
“是臨時工,因為這活是季節性的,頂多乾一個月。但你們不要著急,我總還有其他法子讓你們掙到銀子。”
哪怕沒有,自己創造崗位,也要讓他們去乾。
魏五和容獻略覺遺憾,這要是長期工就好了。後又一想,有總比沒有強,遂應了。
“好既然說妥,勞煩你們把能乾活的召集過來,我親自挑一挑。”
得了準話,魏五出去傳話,莊院門外本就圍了兩三百人,一聽,都高高舉手報名。魏五就照以前統計的名單,抓耳撓腮又添了幾十個,才湊夠了一百個名額,這些多是有手有腳,卻有各種暗疾的,算大半個勞動力。
裡麵就包含了那日擁了楊連貴一家子入水,活活把他們淹死在水裡的七八個人,這都是富新莊頂級戰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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