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荔的行李並不多,就一個背包和裝有薄被毯子日常衣物的手提包。穀家父母擔心她中途沒法拿行李,她的大部分行李先她一步已經郵寄到揚太公社了。
誰知比穀荔行李更少的還有關小芳,她就一個大背包,往背上一跨就往出口擠,無幽下就不見了人影。
鄭永國剛拿齊自己三個綁得結結實實的大包袱,一抬頭,他看中的兩個女同誌都已經不在了。
隻剩下坐在最裡麵的熊毅還在從座位下麵往外拽麻袋。
穀荔是被擁擠的人潮裹挾著一路往外的,被擠得差點雙腳離地。
這是她從沒經曆過的擁擠,沒有之一。
出了火車站又要往大卡車上擠,一路顛到公社,穀荔的魂兒都要散了。
從沒有坐過敞篷大卡車的穀荔上去沒多久就吐了,可大卡車沒道理因為她一個人不舒服就停下來,所以有人扶著她,讓她將頭探出卡車,就那麼直接往外吐。
雖然在火車上沒吃什麼東西,但還是有什麼湯湯水水的不明物飛向空中,落在大卡車後麵。
一卡車的人就那麼嫌棄地看著她淩亂的頭發與穢物在空中齊飛。
那場麵真讓人社死。
辮子散了,鞋子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次,黑秋秋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下地乾活了呢。
好不容易從卡車上滋溜下來,又上了來接他們回大隊的牛車。
穀荔也沒閒心嫌棄牛屎味很重的老牛了,她抱膝坐在板車上,暈沉沉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團結大隊是揚太公社下麵最小的一個生產隊,所以隻得了一批知青。與穀荔分到一起的,除了在火車上提前相遇的那三人,還多了一個叫徐喬的女生。
長相清秀,看著與穀荔差不多大的年紀,但她一雙眼睛卻透著一股超乎她年紀的沉穩。
無幽說她是從五十年後的盛世穿越而來的,她會憑著自己聰明的頭腦在農村混得如魚得水,會憑著後世的博識在改革開放後一飛衝天。
“合著就我一個廢物?”
無幽可觀地回答她:“你隻是沒有沒有一個可以匹配上你美貌的鎧甲!”
穀荔:
她必須要在這樣‘妖怪’聚集的地方夾縫求生,熬到回城,她也要一飛衝天。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趕牛車的中年男人語氣十分不好地讓他們輪流坐車,其餘的人都下去走路。
說是他們帶的行李太多了,這麼多人都坐車上,累壞了他們大隊唯一的一頭牛了。
扭頭一看軟腳蝦一樣的穀荔,就連坐著都費勁,他不由得又是一歎氣,“這樣的娃子下鄉來能做什麼哦,平白浪費糧食。”
穀荔隻當聽不見,總之現在要讓她下來走路是絕對做不到的。
徐喬和關小芳見穀荔不動彈,她們也裝死沒聽見,穩穩坐在車板上,隻將目光放在了兩個男知青身上。
鄭永國和熊毅隻得乖乖下來走路了。
鄭永國還非常體貼地說:“大隊長,就讓幾個女同誌在車上坐著吧,我們是男同誌多走幾步路沒事的。不用輪流了。”
熊毅看了看蔫巴了的穀荔,默認了鄭永國的提議。
趕牛車的大隊長搖搖頭,將牛車往村裡趕。
傍晚時分,一行幾人終於到了隊裡。知青點在這個村子的最西南那邊,看著還算寬敞的三間磚房。兩邊還各有一個小屋子,西邊那個正炊煙嫋嫋的,應該是在做飯。
“這就是知青院,你們具體怎樣安排問老知青就行了。”大隊長說著朝知青院裡喊了一嗓子,“李勇敢,在不在?”
“大隊長,勇敢同誌去挑水了,喲,這是又來新知青啦!”
從廚房裡走出來一個穿著娃娃領襯衫的女同誌,站在半明的暮色裡,像一朵閃著金光的玫瑰,將整座小院都點亮了。
這個女同誌真漂亮。
連穀荔都看直眼了。
笑眯眯的一雙電眼,看誰都是含情脈脈,欲語含羞地嬌媚。一對可愛的梨渦恰恰中和了她眉眼的魅惑,多添了兩分鄰家小妹妹的乖巧與甜美。
薛芳華對他們看呆自己的現狀很滿意,她微笑著走過來,“你們好呀,我姓薛,叫薛芳華。”
走得一身狼狽的鄭永國和熊毅已經害羞得不會說話了,支支吾吾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薛芳華也不在意,好笑地又看向了正從牛車上下來的三個女同誌,和善的目光一一從她們身上,臉上掠過,觸及到穀荔時,她微微頓了頓,但很快恢複,對穀荔笑了笑就轉身對著大隊長說話了。
“大隊長下午原來是去接知青啦,真是辛苦隊長,也辛苦了咱們隊裡的老牛了!”
就連一路都沒個好臉色的大隊長在麵對薛芳華時,說話的聲音都不由得變小了許多。
“對,這幾個都是新來的,待會兒讓李勇敢給他們安排一下,就跟你們之前一樣。”說著就牽著牛要走了。
“好的,大隊長。”
這時,院門口正好有個挑著水桶回來的男同誌,正是大隊長口中要找的李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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