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我是穀荔。”
“穀家丫頭?”
“對。”
朱醫生見縫插針又要開口勸老太太,被老太太一扭頭打斷:“朱醫生,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想最後的時間裡過得好一些罷了。”
見朱醫生還要再說些什麼,穀荔開口了,“朱醫生,讓我跟姨奶奶好好談談吧。”
風險這麼大的手術,哪個醫生都不願意沾手。這才是他們一直拖著不給老太太做手術的原因吧。
朱醫生歎口氣走了。
老太太沒看穀荔,靠在床頭,“丫頭,不用勸了,與其這麼痛苦地活著,我寧願舒舒服服地去。我了無牽掛,沒什麼不舍的。倒是麻煩你來走一趟。不過,來都來了,就幫你姨奶奶最後一個忙,給姨奶奶簽個字吧。”
“姨奶奶,很疼麼?”
老太太一怔,抬眼看向穀荔,發現她正看著自己因不停掛水而青青紫紫的手背。
老太太露出一點笑意,“這算什麼疼啊,姨奶奶我是身上太疼了,疼得恨不得能早點死啊!”
穀荔伸手附在老太太乾癟猶如枯老樹根的手上,溫暖的體溫烘得老太太有些失神。
“姨奶奶,讓我陪陪你吧。”
老太太癟瘦的嘴動了動,沒再說出什麼來。
其實,老太太之所以這麼迫切地想要冒險手術,實在是因為她病弱的身體無法讓她能一個人完成醫生給出的泡浴的治療方案。
她前兩年才做了切胃手術與化療,沒有家人的陪伴,她的基本生活都很難維持,更彆說每日按時按點的吃藥泡浴,做相應的運動了。
穀荔說她現在無家可歸了,正好與姨奶奶相依為命,她會陪著她一直到最後。
人能活,誰還願意去死啊。
老太太最後還是同意了醫生建議的保守治療。在醫院開了一大堆的藥,被穀荔護送回家了。
姨奶奶家住在鄉下,從市裡到縣城,再往下開了快一個多小時才到。
唐家村,周泰市最靠北的一個縣城下麵的村子,村子再往北兩公裡就到隔壁市的地界了。
周泰市是邊境區域了,發展得並不怎麼樣,附近沒有穀荔已經看慣了的高樓林立,沒有大片泛白反光的園區,交錯縱橫的交通。
下了環城路,就隻是一條不算寬敞的兩車道馬路,勉強到對麵會車都要特意降低速度才能通過。
馬路兩邊的綠植長得很好,鬱鬱蔥蔥,枝條茂盛繁雜,稍不注意就能剮蹭到行車的窗戶上。
這與大城市裡修剪得整齊劃一,又或是有獨特造型的綠植有很大的不同。
自然,生機勃勃,充滿野趣。
穀荔看得目不轉睛,不光光是兩側的樹,還有被樹遮擋住多半的遠處的風景。
唐家村背靠三座山,不過早年國家倡導發展經濟之初,附近幾個村子在山腳下建了好幾個砂石廠,隻幾年的功夫就炸毀了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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