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穀,我奶奶是姨奶奶的大姐。我家就在隔壁的清河縣。”
“哦,是穀家的丫頭啊,都這麼大啦?”老太太上前兩步,一張臉笑得跟盛放的垂絲菊花一樣燦爛。
以前的農村,比鄰而居,都是知根知底的,誰家有哪些親戚都清楚,尤素珍在他們村子裡又是特殊的存在,對於她那幾個老姐妹也熟悉的很。
隻是這些年,有老死的,有隨著後輩遠離故鄉的,有生病自顧不暇的,尤素珍的幾個姐妹來往得不多了。
要不是村裡對她多有照顧,尤素珍也活不到現在,早就無聲無息倒在家裡無人知曉了。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娘家那邊的晚輩說是要陪著老嫂子養老,老太太尤其地歡喜。
“我家就住在馬路斜對麵,小時候你還去我家吃過飯呢,不記得了吧!”
穀荔當然不記得了,但她還是戰術性地笑,“不太記得了,這裡許多的房子都跟我記憶裡的不一樣了。”
“是呀,你也好多年都沒有來過了。”老太太也是知道素珍嫂子娘家大姐的女兒大概是離婚了的。
離婚在老輩人眼裡是件很嚴重的事情,離異家庭裡的孩子在他們看來更是小可憐了。
事實上,穀荔也確實是個從小可憐長大的大可憐了。
她笑笑,指著東屋轉移話題道:“姨奶奶估計還沒醒呢,我想給姨奶奶煮點粥,就是家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奶奶,這附近有商店或者超市麼,我想要去買點東西。”
老太太一直都是笑嗬嗬的,“村頭有個小賣部,不過隻賣一些小孩子愛吃的零食和日常用的東西,如果你要買食材之類的,要到紅星橋那去呢,那裡有農貿市場還有超市。”
“遠麼?奶奶幫我指個路吧。”
“你姨奶奶家連個代步的車子都沒有,要去那裡得走好一陣子呢,你要是想買生活用品,下午來我家,騎我家的電瓶車去。中午的飯菜一會兒我端過來,你現在隻管先收拾家裡吧。”老人似乎早料到了穀荔的困境。
“啊,不用,不用,我已經用電飯鍋煮了米粥。姨奶奶她暫時也吃不了彆的。”
“彆客氣,自從你姨奶奶病了,都是我往這邊端飯菜的,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不差她這一口。”
穀荔拗不過熱情的老太太,隻得暫歇了借榨菜的想法,想著等自己安頓下來了,再宴請老太太嘗嘗自己的手藝。
拿著便簽本,穀荔在灶屋裡轉了一圈,記下了要添置的東西,又跑去豬圈看了一圈,裡麵早已經不養豬了。
堆了大半的乾稻草和枯枝木杆,還有好幾大麻袋木匠刨木頭剩下的木屑花,大概是用來燒灶的。
又臟又亂,穀荔都沒敢往裡下腳,生怕裡麵竄出老鼠蛇蟻之類的恐怖生物。
穀荔默默帶上豬圈的門,一轉身就被院門口的一道高大身影給嚇了一跳。
她驚恐地後退一步,手裡的便簽紙都被捏皺了,這人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冷不丁一回頭正被像野獸一樣的目光注視著,穀荔著實嚇得不輕。
“你,你是誰?”
男人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仔細看的話,他的目光也沒有多凶,隻是不帶什麼感情色彩,才顯得淩厲,不好接近的樣子。
他抬了抬手中兩個大海碗,開口的聲音低沉好聽:“我奶奶讓我來給你們送午飯!”
“哦哦,你是剛才那位奶奶家的啊,麻煩你跑一趟了!”
穀荔忙顛顛跑過去要接他手裡的大海碗,男人卻先她一步往堂屋裡去了,“碗有點燙,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