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祝頌秋臉上移開目光,撐著氣勢,冷淡的說道:“既然夫人求情,那這次便罷了,若下次再對將軍出言不遜……”
她停頓一瞬,落在三喜身上的目光沉得讓人心驚,緩緩道:“那便拔了那根舌頭罷。”
三喜被嚇得臉色煞白,等到人群從院中褪去,才癟著嘴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對不起,小姐,我,我……對不起……”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祝頌秋蹲在她旁邊,小手拍拍她的腦袋,聲音溫柔。
“彆哭啦,我知道你是在給我打抱不平,我知道的。”
她安慰道:“其實榆舞也隻是嚇嚇你而已,她那個人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真拔了你舌頭的。”
三喜淚眼婆娑的抬頭,哭腔中滿是疑惑:“小姐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祝頌秋哽了一下,心虛的挪開目光,支支吾吾的找了個理由隨便搪塞了過去。
好在主仆都一個樣,腦仁花生米大,一個隻要說,另一個就會無條件的相信。
拍拍裙角沾上的灰,祝頌秋拉著三喜站起來,邊往裡走邊期待的說道:“你有找到灰灰菜嗎?我告訴你哦,那個東西好好吃的,咱們待會一起去挖……”
她說著話,開心的時候還小幅度的蹦跳兩下,一身珠翠在霞光中亮著光,晃動著發出聲響,一下一下的砸在院外那人耳邊。
“……將軍。”
丁百川悄悄掀開眼皮偷看了徐行淵一眼,瞧著他眉眼輕壓,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實在探不出情緒如何,他便索性鬥膽出聲解釋。
“近日府上事務繁雜,隻來得及抽派人手先暫且打掃了屋內,院子裡本來是要今天處理的,所以榆舞才帶——”
“府上如今窮困到隻剩下這處偏院了?”
低沉散漫的聲音一字一句砸在丁百川身上,叫他渾身都下意識的泛起了疼,連忙單膝跪地,垂首請罪:“屬下知錯。”
徐行淵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壓著眼皮,冷淡道:“自己去慎刑司領罰。”
至於罰的緣由,自然不可能是因為丁百川苛待祝頌秋這件事,畢竟對於徐行淵來說,那隻個可有可無的小玩意兒,無足輕重的很。
真正讓他覺得不快的,是丁百川越俎代庖的擅自主張。
他很不喜歡事情脫離掌控。
壓著那點躁鬱,徐行淵轉頭想走的時候,後麵忽然傳來一道很乖巧的聲音。
“你好。”
徐行淵動作微頓,就連神色懊惱的丁百川都下意識抬頭,驚詫地看向從院內探出半個身子的祝頌秋。
她頭上的珠釵被摘掉了一些,不過喜服還穿著,絲毫沒有因為新婚丈夫的冷落而難過,反而彎著眉眼,笑著問他們:“我在院子裡找到了很好吃的野菜,你們要來嗎?”
其實祝頌秋自己也很驚奇,如果不是突然聞到一絲熟悉的鬆雪味,她都不知道徐行淵竟然在院子外邊。
上輩子也是這樣嗎?
她又輕輕聳了下鼻尖,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徐行淵身上的味道很敏銳,不過這次聞到的和前世有些不同。
現在的,那絲鬆雪味多了幾分冷冽。
她嗅著,身子往前探了探,瞧著徐行淵抬眸,幽深冷淡的目光和她對上。
還是和記憶中一樣好看。
眉眼狹長妖異,五官深邃精致,膚色冷白似玉,靜立於陰影中時,優雅沉靜得像是隻漫不經心的黑豹。
怪不得偽裝了十多年,硬是沒人發現她是個女兒身。
隻是……
祝頌秋眸底有些遲疑,目光劃過徐行淵脖頸上那粗大的喉結,以及他那過分高大健壯的身軀,思考著——
以前的阿淵有長得這麼壯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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