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淺靈已想明白了自己當下的處境,心裡益發惱恨那對無恥至極的夫婦。
本欲待空出手後再與他們算賬,不意這兩人竟是狼子野心,絲毫不留餘地。
她臉上透出點點不可置信,以及到最後的警惕與驚怒,都儘收範成眼底。
他無所謂地笑笑,和藹地說道:“隻有無知之人,才會窮清高,為那點不值錢的骨氣不屑榮華富貴。將來你就懂了,咱家這是在抬舉你。”
範成說罷,勾勾手,一個手下走近,他吩咐道:“她不能跟秀女一起回京,你點幾個得用的人,帶她先走一步,就安置在燕臨山的彆院裡,令人好生伺候,等咱家回京再做安排。看好了,彆叫人跑了。”
範成不怕她倔,他堅信,在見識過永章城的紙醉金迷之後,沒有哪一個女子還能守住本心,不被那富麗堂皇的生活所誘。到時不用他開口,這少女自己就會殷勤喊他乾爹。
永章城下永章水,是最治硬骨頭的。
淺靈口中塞布,被裝進一口大箱子裡,抬上馬車。車輿馳騁,連夜北上。
這廂姬殊白也在錢塘待夠了日子,與臥林並騎離開錢塘。
“爺,這一趟來線索不多呀,無論是滁州州署的卷宗,還是錢塘的卷宗,都中規中矩,雖不嚴密,但也無甚怪異之處,您為何會覺得,這樁案子跟大爺的死有關?大爺死的地方,距離這兒可是千裡之遙。”
永國公府這一輩裡,姬殊白行二,他上麵有一個堂兄姬殊元。與姬殊白不同,姬殊元是天生的當官料子,十七歲便入職大理寺,前途無量。然而這個精彩絕豔的年輕人卻在一次外乾中落水死了。
死因是溺水,姬家接受了這個結果,但其中種種蹊蹺之處,卻叫姬殊白記在了心裡。
隻是事發久遠,線索寥寥,始終隔著一層雲霧,叫人窺探不清。
姬殊白甩著玉佩,玉上映照的夕陽金光流轉成一個圈。
“華氏無後,官府自然不會對案子深究到底,便是有查證不到的錯漏,執筆者編上一二,便能圓過來,以供交差。”
“因此卷宗可供參閱,卻不可儘信,最終還是要落到那味附子椒上。”
臥林明白了:“所以爺明知嶽姑娘有所隱瞞,還是把這條線索漏給她,就是要借她之手解惑是嗎?”
“且看她能查清楚多少吧。”
日暮之前,他們入宿了客棧。
臥林打了酒來,姬殊白飲了幾杯,筷子剛搛起一片茭白,便聽樓下一聲粗獷的叫喚:“小二,五間上房,三間下房,再置兩桌酒菜,好酒好肉都端上來!”
姬殊白定睛一看,見說話人棕色皮膚,一身短打,頗為雄壯。
這不是範成的乾兒子朱威麼?
範成還在錢塘,他如何在這?
無怪姬殊白存了疑心。自來官差外派,為了多撈油水,都會先在度支司以行路名目支一筆公費,然後公乾時,卻處處受用著驛所免費供給的食宿、換馬等,如此便可將公費貪墨入囊。
而朱威既是隨花鳥使外差,為何會花費錢財來住客棧?
這可一點不像閹黨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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