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宏達自詡多情,妓子撒個嬌,他都要酥軟了骨頭,更彆說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怎麼了?是不是那傻子待你不好,欺負你了?”齊宏達聲音溫柔到了極點,“你彆害怕,咱們上樓,你跟我好好說一說。”
他伸手虛虛擁著她,而淺靈竟也沒有反抗,乖順地隨他上樓。
從前總是對他冷冷淡淡不肯順從的清冷少女,突然有一天把他當救世主一樣求他相救,齊宏達在這一刹那豪氣衝天,覺得讓他一刀宰了自家祖父他都敢。
茶過三巡,齊宏達終於知曉了所有事,大義凜然地拍在茶桌上,怒道:
“齊天麟真不是個東西!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未婚妻,含在嘴裡都怕化了,而他竟然拋下你不管,還算個男人嗎?簡直禽獸不如!”
說罷,他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看著淺靈。
“從前我便覺得他慣會裝傻,實際殘暴自私,毫無擔當,便想救你於水火。偏你不聽,還當小爺是要害你呢!”
淺靈垂首:“是我有眼不識人心,錯怪了四公子,隻是眼下我該怎麼辦?我不想被送給宣王。”
“我保護你!”
齊宏達拍著胸脯,兩目的深情快要溢出來。
“你隨我回府,我親自跟祖父說,讓你嫁給我,絕對不叫你落入那些惡人手裡!好不好?”
淺靈直視他的雙目:“蒙公子不棄,我定當傾力以報。”
齊宏達因她一句話,樂得人都快飛了,仰天大笑兩聲,忙忙拉著淺靈要回去。
一出雅間,便見樓梯邊上立著一個白衣男子,墨發翩然,紙扇風流,淡然的眉目似飄在天空中的雲,空落無所依,最後卻落在淺靈身上。
淺靈身體微僵,緊緊地盯著姬殊白,生怕他有什麼不妥的舉動。
然而,姬殊白隻看了她兩眼,便轉向了齊宏達,從頭一寸一寸往下看到腳,再從腳一寸一寸往上看到頭,眉間方寸皮膚緩緩皺了起來,眼底除了濃濃的鄙夷,還有深深的疑惑。
齊宏達沒看出他不甚善良的表情,隻覺得此人風度翩翩相貌堂堂,讓自己相形見絀,心中立時危機大作,一把把淺靈擋到身後,扯嗓子大吼:“看什麼看!要不要小爺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姬殊白再看一眼淺靈,便默默移開了眼。
傻子可以,瘋子可以,就他不可以。
這是什麼道理?
他到底哪裡不好?
難道以往永章城裡那些明裡暗裡對他的傾慕,也都是假的?他其實是不受女子青睞的那一款?
活了二十一年,姬殊白都沒在自己身上遇到過這麼嚴重的問題。
他眉目深深,陷入了沉思,對於齊宏達的挑釁視而不見。
齊宏達隻當他怕了,得意洋洋拉著淺靈回府。
回的是揚州的齊府,齊瑞津的府宅,也是淺靈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這裡占地甚廣,且是名匠一手建造出來的,造景極佳,一寸景一寸金。
齊瑞津未身故的時候,齊家便眼紅這座宅子,齊瑞津死後他們當然不會放過,潤州的舊宅子被丟在一旁,他們闔府的人口都搬了進來。
淺靈對這裡很熟悉,閉著眼都能走遍。但齊宏達顯然忘了這一點,跟東道主似的,一邊領她進去,一邊飽含炫耀地給她介紹:
“這棵玉蘭,足有百年之久,本來這兒是沒有的,特意從衡山裡采選出來,連根刨起,水陸並用,運了半個月才運過來的,費了好幾百兩銀子!”
“還有這個池子,是人工挖掘,引的是玉州河的活水,邊上足足圍了二百七十多塊太湖石。太湖石你知道吧?可是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