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林本來覺得自家公子跟永國公伯侄倆一個刻板一個隨性,本性有天地之遙,可現在再一想,又覺得畏妻一道上,兩人如出一轍。
彆看永國公跟茅坑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板正愛訓人,可每每跟永國公夫人吵架,都是一邊嚴肅不可褻瀆地責怪妻子“太不像話了”,一邊接過扔出來的玉枕,氣呼呼去睡書房,翌日還得乖乖起早去給老妻梳頭發畫眉。
嶽姑娘的氣性比起永國公夫人隻大不小,自家少爺還是嫁過去的,臥林覺得他以後有的氣受。
所以,以後他在江南落地生根了,家裡一定要多起一間屋子,留給公子被趕出來的時候睡。
臥林滿腦子想入非非,船身微微晃了一下,停泊了。
渡口立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麵刻了字,又用紅漆填描出來。
長水渡口。
姬殊白帶上鬥笠,鑽出了船篷。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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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林驅散那些不正經,提神跟上去。
“公子,屬下去查城門的記錄簿。”
姬殊白道:“真有私兵,豈會藏在集市之中?必定是深山老林才對。”
“那怎麼查?公子隻帶了我一個,挨座山查得查到什麼時候。”
“且不查人,查船。”姬殊白很肯定地說道,“若長水真是淳王盯準的一個要地,兵卒直入京畿之地,水路是最快也最容易掩人耳目的方式。查船廠和鈔關,看造船用船數目有無出入。”
“屬下明白了。”
臥林立刻就要去,被姬殊白扯了回來。
“晚上再去。先歇腳。”
臥林以為他要去客棧,哪知姬殊白撩袍子一轉,人便在渡口邊坐了下來,一坐便是一整個白天。
他一直盯著江邊的停泊的船,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全部記在腦中。
渡口有一群曬得黢黑的漢子,一整天不停歇地扛包卸貨,等黃昏來臨,工頭方來發飯,一人三個饅頭一碗肉湯和一碗菜。
落日之下,一群人汗流浹背,赤著腳坐在渡口邊上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說笑笑,一天的疲憊就此了了。
姬殊白走過去,坐在一個有了些年紀的腳夫身邊,把裝了酒的皮囊子打開,遞過去:“乾了幾年了?”
民間老百姓興致來了跟誰都能嘮上一天,腳夫聞著酒香便流口水,毫不見外地接過去咕咚咚喝了一氣,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方道:“二十年得有了,俺除了一身力氣,彆的不得行。”
“長水這邊,誰家的船貨最多?”
“肯定趙氏,除了趙氏,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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