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爺的事先放一放,反正都五六十年了,也差不了這幾天。
第二天,我早早地來到學校,先是趁沒人的時候把“三八線”悄悄地擦去了,又主動地越過“三八線”向她暗示,“中美關係”又在“中國”的友好之下緩和了,我倆可以隨便穿越“三八線”,不料她竟沒有反應過來。也不能怪她,這些日子我們之間一直是“抗美援朝”,關係也是白熾化。她沒有小人書看,我也中了她的美式炮彈——鉛筆鉛。你說和好就和好嗎?那,我也是受了傷的人,手中還留著你的鉛筆鉛,又被你毀了容,雖說經過開水燙過並經脫皮處理,那張臉卻更俊了,那也是我母親千方百計地找了“賽世華佗”才覓到的法子——“雞蛋黃油”。你不能這麼無情無義吧?
下課的時候,我也是故意與她站在一起,她也像上次一樣趁人不注意拉了拉我的小手,表達的意思也是放學後在老地方等著我,我正心花怒放呢!
但不曾想,這一拉手不要緊,她竟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大聲喊起來:“老師,他摸我的手。”
我當時羞得臉都沒了,隻有一張紅布在脖子上飄著,要是有地隙我早就鑽進去了,大家都看著我、望著我、想吃了我,全都嘻嘻哈哈地,也有的乾脆就放聲大笑起來,心想這下子可熱鬨了,你小子整天得意地不輕,上學還有美女陪伴左右,你真夠可以的,讓我們都羨慕死了,也該羞辱你一下。
我知道老師肯定不會放過我,我們本身就有仇:那次毀了容我母親數落了他,他還沒找著茬發落呢,雖然我母親事後很誠懇地向他道了歉:“當時一看就傻眼了,咱哪見過這架勢,也是沒了主見,您可千萬彆見怪”。這下子可好了!那還不借機整死我啊。
我等著他,看他怎麼拾掇我,收拾我。
同學們都放學走了,隻有我倆還在學校裡,整個學校裡空蕩蕩地就剩下我和他兩個人,就是萬一失手打死了也沒人給見證。
他急匆匆地走到我跟前,提著我的耳朵竟把我連人一塊提了起來,離地三丈來高,接著一腳踹出去,想把我踹到房頂上,像馮一堂或者他的手下那樣,但現在全是磚瓦房且那麼高,你想要我的命嗎?他不管不顧,仿佛我泡了他的馬子,仇恨的狠。
他手腳並用,用手提著我的耳朵,一腳腳地踹著我的屁股,我想那耳朵是沒了,腚也碎了,但是他仍然不住手,他不容我有喘息的機會,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力氣,這要擱在一般人身上,彆說我,他早就累死了,但是,這麼長時間他竟一點都不累。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大約半個世紀過去了,他終於揍夠了,我竟一聲沒吭,像死人一般,又如藍布衫入了獄一樣。我沒有哭,也沒有掉一滴眼淚,更沒有一句分辯之辭。
我沒錯,就是打死我也不承認,是她拉的我的手,不是我;是我們的手無意中碰到一塊,並且由於陰陽相吸的磁力吸引,拉到了一塊;我根本就沒有拉她的手,是她故意整我;……我有一萬條理由證明我無罪,你打我就是犯法,我要告你,我要到閻王爺那裡告你。雖然我有一萬條理由可以證明我無罪,是她有意加害我的,但我卻一句話也沒說,我不屑與他辯駁什麼,和他也沒什麼道理可講,講了他也不會相信。
不能不承認這個比梁高的老師很有本事:他既報了我母親數落之仇,也報了與他搶馬子之仇,但卻讓我母親一點也看不出來,儘管我身心俱碎,要不是為了夏五爺找婉兒的事,我早就心一橫,仙逝而去。
因為同學們都放學走了,也沒一個見證人,況且從太陽正午偏西之時一直打到天完全黑了很久以後為止,他手腳並用,像踢足球和踢皮球一般。我想他一定像打了一場毫無還手之力的球賽一樣,痛快並且淋漓儘至。他作案的手法如同監獄中的體罰——人已死了,卻驗不出任何傷來。
在此建議所有與學生有仇、有怨、或“爭奪馬子”的老師——那些托起太陽的人們,在毆打學生,特彆是尚未成年的學生之時,一定要向這位比梁還要高的老師學習,打人無傷之法,也絕不能有證人,還得打到學生服氣並承諾永不說出來為止!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他打死了我,還得讓我不能說出來,必須以我的人格和尊嚴向世人宣布,我們之間沒有一點矛盾,是完全友好的。到了最後,他認為我永遠都會把他打我的事埋藏心底時,才住了手。
……
等我回到家裡已是深夜時分,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果真沒有察覺,她的孩子已被打死了,而現在出現在她麵前的隻不過是我的屍體,而我的魂魄早飛到九屑雲外仙遊去了。
昏暗的燈光下,我故意背過燈光,吃著母親買來的噴香的甜瓜,眼淚竟止不住地往外流。
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從小學升初中的時候,一向默默無聞的我,竟以最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市裡的重點中學。
再後來,我考上了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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