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情世故往往都是很簡單的,到家提著一些禮,噓寒問暖幾句。
然後開始說困難。
兒子今年要結婚,媳婦必須要在城裡買房。
他們家彩禮都湊不夠,更不要談房子的首付了。
現在沒辦法,隻能找他陳平生來借了。
不管是誰,他就在家門口擺了一百萬,誰來都一樣。
領三萬回家,要是還不滿足的,出門左拐。
但凡借錢,要麼不借,要麼就不要指望彆人能還。
要不然過了還錢期限你再去要的時候,多年的感情都沒了。
朋友都難做。
他在農村老家也停了不少台車,親戚小孩結婚的也多。
很多都來找他家借車當婚車。
這不前兩天就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一輩結婚,來找他爸借了一台寶馬5過去當婚車。
寶馬借給他,他還不滿意。
言語之間,全是想問為什麼不給他敞篷勞斯萊斯的?
這車多客氣啊,開到新娘家絕對震翻新娘全家。
然後的然後,那個二十出頭的小一輩,婚禮還沒開始辦,他就喝酒開車。
恰好還撞上一台車。
你猜他是怎麼處理的?
酒駕,撞到彆人車之後,竟然是跑去廁所躲了起來。
然後的然後,本來私了都隻要幾千塊的。
就因為他這一躲,喜提交警叔叔一副沒收駕照,五年不準再考的懲罰。
他家立馬上門求情,想讓他出麵找關係平了這件事。
陳平生也就淡淡的喝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有臉提出這想法的。
要是因為有錢了,就可以肆意踐踏法律。
那還要法律乾嘛,而且這種行為在他看來也是特彆危險的。
不是說這次酒駕,這都不值一提。
而是他自己。
外人無法明白,到他這個地步之後,真的可以破壞很多規則。
好比這個小一輩,他隻需要動動小眼神,就能輕易讓他失去的駕照又回到自己身上。
不要小看百億大佬的能量。
這種事絕對是輕易就能辦到的。
一次踐踏,那就容易次次踐踏。
最終養成那種不可一世的人上人個性。
他覺得這種人,遲早要出事。
家裡的親戚都知道他厲害,出事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壓根不是反省。
竟然是讓他去找關係平事。
陳平生想著,他這次要是真的幫他們平了。
未來的某天。
他甚至都沒見過幾麵的親戚,闖了大禍之後,還氣勢洶洶的告訴彆人。
“我叔是陳平生,隨便你們怎麼著。”
他覺得這可能性好大啊,勿以惡小而為之。
不就是需要將這些事還處在苗頭的時候,迅速掐滅嗎?
陳平生放下自己的茶杯後,望著自己的大堂哥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話說你們說了那麼久,卻沒一句提起我家那台還被泡在彆人魚塘裡的大寶馬,酒駕壓根無法報保險,為什麼這件事你們連提一句都沒有呢?”
大堂哥跟他老婆也都是在城裡打工的,兩口子加起來每個月一萬五六。
日子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很差。
城市裡至少80%的夫妻,其實都跟他們這情況差不多。
不是每個男人都有他以前那麼勤快的。
“我說老弟,你這咋回事啊,你家都這麼有錢了,我兒子開你的車撞到彆人,你不說幫忙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找我們賠你那台破5,你這是為富不仁。”
“哦,敢情在你們看來都是我家的問題。”
陳平生點頭承認,“我家確實有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該把車借給你們,另外…”
他頓了頓道:“寶馬5,確實不是什麼好車,起碼對我家來說就是這樣,但我很想問問你們,憑你們那每個月加起來一萬多的工資,是怎麼有勇氣說出它是破車的?”
“你可能是把自己代入到我這個位置了,那我也應該讓你認清一下自己,省得你回家的時候還去罵我憑什麼不幫你兒子!”
陳平生轉頭吩咐趙一民:“給集團的法務部打個電話,他家要是少賠一毛錢,送他兒子去吃年夜飯。”
“好的老板。”
趙一民轉頭瞪了這位大堂哥一眼,不知道他是怎麼有勇氣跑這邊來說這麼蠢的話。
現在好了。
他兒子毫無承擔,撞了車之後,自己怕得不行。
竟然都沒將車子熄火,導致它就那麼自然的滑到彆人家魚塘。
人家魚塘主看著是他陳平生的,立馬過來問要不要幫忙撈起來。
現在車已經廢了,陳平生不告還好,告了之後幾十萬那是肯定跑不脫的。
“陳平生你有毛病吧?”
大堂哥臉色難看:“我兒子馬上就要結婚,你現在去告他,你讓他還怎麼結婚?”
“你記住一句話,犯錯的不是我,而是你兒子。”
陳平生站起來道:“還有,誰給你的勇氣跑來我家頤指氣使,就因為你爺爺我也要跟著喊大爺爺?”
“幼稚。”
有些事,壓根不需要他說太多。
還是那句話,地位如他僅僅一個眼神,就會有無數人上趕著來替他去辦事。
甚至還會將程序加快到你無法想象的程度。
起碼他這邊剛將話說完,那邊就已經有人將他這位大堂哥的兒子提到派出所去了。
彆人對他發起了民事訴訟,證據確鑿。
賠錢,你才能不用坐牢。
不賠錢,先按醉駕的標準關在看守所,那也沒一點毛病。
甚至到最後,陳平生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哪位基層人才將細節給補充得如此完善。
保證讓彆人挑不出一絲不合理的地方。
到了晚上,他家親戚就非常多了。
爺爺,包括那位大爺爺也都過來了。
還有家裡很多跟他一輩的人也都在。
沒有人敢再站出來多說一句,這個世界,大家敢隨便欺負的都隻有好人。
當他稍微不再那麼好之後,換來的才是所有人的敬畏。
以及原地立正。
超大的客廳包含院子裡,好像在開家庭大會,熙熙攘攘的聲音不少,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必須安靜。
陳平生道:“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想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樣去做,甚至還會認為我因為幾十萬而去告他,那是斤斤計較,小肚雞皮。”
“但我告訴你們,彆說幾十萬,就是幾百萬上千萬在我家都不值一提,我生氣的隻是你們的一個態度。”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出事之後想到的不是承擔責任,而是第一時間讓我去找關係平事,我今天要是幫他找了,他往後犯下更大的事,是不是都會在外麵說一句,我叔是陳平生,所以我有超越普通人的權力。”
“你們也是,彆以為我一年隻回來一次,就不知道你們內心膨脹到什麼程度。”
“以後但凡是陳家人,或者是宋家那邊的,誰敢打著我的招牌在外麵為非作歹,不用彆人,我自己親手送他進監獄。”
“你們永遠都要記住一句話,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必須警惕因為有錢,就自覺可以高人一等。”
“厚德才能載物。”
他要再不這麼提醒一下,保不準就有不少人會掉進那個大坑。
老一輩還是老一輩。
他爺爺明顯知道他這樣乾的意義,就是為了警告所有的陳家親戚。
在外麵都老實點。
沒有人可以淩駕在眾人之上。
更不可隨意踐踏普通人的權力。
往事之師啊,這種事確實要注意注意再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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