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若的意識再度蘇醒時,竟發現自己附身於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姑娘身體內,並非奪舍,而是全新的肉身。她曆經輪回重生,新肉身難以承受其龐大記憶的衝擊,清溟暫且將她的記憶封存,直至她六歲時肉身能夠承載,方才將記憶傳輸給她。
今生的她亦姓陳,家中眾人皆喚她二丫。她自幼便生活在名為陳家村的村落中,從未踏出村子半步。其父母雙全,尚有兩個哥哥與一個姐姐,然而此刻,他們已與她毫無瓜葛。她已然被父母賣給了從雲都城而來的人牙子,作價八兩銀子,也就是說,她如今已是奴籍之人。
此刻,她正身處前往雲都城的路途之上,蜷縮在一輛破舊的板車之中,身旁還有七個與她年紀相仿、衣衫襤褸的孩童。拉著板車的是一頭騾子,車頭前端坐著兩個人牙子。滿車的孩童無一人膽敢出聲,僅有隱隱的哭聲傳來。
那兩個人牙子也不理會他們,自顧自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時不時地回頭瞥他們一眼。
“王媽媽,您近來可曾聽聞宋牙婆之事呀?她近來的動作可著實不小呢!”一個尖嘴猴腮、皮膚黝黑的人牙子邊趕著車邊麵帶討好地說道。
麵容狹長、體態豐腴的王婆手搭著車架子,漫不經心地轉頭瞄了他一眼:“怎麼?老六你眼紅人家啦?”
“嘿,這不聽說宋牙婆發大財了嘛!他們牙行的孫老五在賭場出手闊綽得很呢,還有那李老黑都有錢去百花樓逍遙快活了呢。”
“那你可打聽清楚他們來錢的門道了?”王婆斜睨了老六一眼。
“這倒未曾弄清楚呢!”老六眯著眼睛佯裝憨態道。
“我聽說這是跟城外那夥拐子搭上鉤了呢,那錢哪有那麼好賺,燙手得很呐。且不說官府那邊如何交代,就算瞞得再好,做這種缺德事可是要遭報應的喲。六子,你可是有家有業的人呢,可彆貪圖一時錢財,累及子孫啊。”王婆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真的不知曉,隻拿話來點他。
“嘿,王媽媽,我這也不過是好奇嘛,還以為是啥來錢的好路子呢,誰知道乾的是這等喪良心的勾當呀。我可不敢碰,要是被我家那口子知道了,非得跟我拚命不可,她可是最信這陰司報應的了。”六子也不惱,隻笑嘻嘻地回應道,似乎僅是隨口一問。
“唉,咱乾這行也難呐,外頭好多人都覺著咱在乾缺德事呢,說是把好好的良民給變成了奴婢。他們自己的好日子過著,哪曾想到那些過不下去的人家該如何活下去,豈不知咱把人買了,能救活一家子人命呢。人生誰沒個坎兒呢,熬過來這陣子,一家子的好日子在後頭呢。再有被買了的,本來都活不下去了,咱給他們找個活命的去處,豈不是大功德一件?”王婆邊說著邊用眼睛觀察著一車孩子的反應,陳星若趕忙將頭低了下去。
六子估摸也知道王婆這話是說給後麵車上的孩子聽的,趕忙接話道:“誰說不是呢,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誰還管什麼奴籍良籍呀,活著才有精力去計較這些呢。再說了咱牙行可是經過官府認證過的,可不是那等黑心肝的能比的。王媽媽,要我說您可真是大善人呢,我看您都是給他們挑的好去處呢。”
“唉,跟誰做生意不是做,隻不過少掙些罷了。給他們找個好去處,也算是為自己為子孫積德了。”王婆歎了口氣,又話鋒一轉,“但總有那等沒分寸的,想把你王媽媽我當軟柿子捏,竟還想著逃跑。本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非要逼我翻臉。”
六子看著王婆一臉怒容,小心翼翼地搭腔道:“王媽媽,您是又想起翠兒那個小賤蹄子了?”
“是啊,那賤丫頭不識好歹,王員外夫人看上她好生養,準備接她回去做個二房,多好的事呀,咱那院裡多少姑娘求之不得呢,她竟然在這當口給我大張旗鼓地逃了。簡直是丟死個人了,老娘的金字招牌都給她毀了。”王婆說著又露出一臉得意的笑,“不是我吹,隻要在咱雲都城,甭管她逃到哪兒我都逮得著,就她那猴兒還想繞出我的五指山不成。”
“唉,您老人家在咱城裡那可是這個。”六子說著豎起大拇指在王婆麵前晃了晃。
“那丫頭鬨得滿城風雨的,沒想到卻入了春風樓姚媽媽的眼了,說她那樓裡就缺這麼個鮮活的人兒呢,竟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了她去,說來這趟買賣也不算虧。”王婆斜睨著六子,“你可聽說過春風樓的煙霞姑娘?”
“聽過呀,最近春風樓裡的紅倌人煙霞姑娘可出名了。怎麼?竟是那翠兒?那丫頭土裡土氣的看不出來呀?”六子不可置信地問道。
“說來那姚媽媽也是個厲害人,也不知用什麼法子把這丫頭給炮製了出來,好本事呀。”王婆歎息一聲轉開話題道,“唉,這知趣兒的,咱也不是那惡人,自然給他們尋個好去處。要是不識抬舉,那就後果自負咯。”
起初兩人還聊得歡快,後來太陽愈發熾烈,直晃得人眼暈,車上再無一絲聲響,隻聽得騾子噠噠噠前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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