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郎君我們去休息吧。”
這休息二字是何意,徐望月頭垂得更低了。
趁著夜色,她輕輕揉了揉發酸生疼的後腰,臉頰通紅,隻盼著裴長意能真的休息,早點結束好換她去休息。
這兩字落在裴長意耳裡,似有幾分邀請的意味。
握著毛筆的手一頓,體內緩緩升騰起燥熱的癢意,他放下筆,衝著那道瑟瑟嬌柔的影子伸出了手。
“過來。”
低沉的嗓音從喉嚨口慢慢溢出來,徐望月沒聽出他壓抑著的湧動,略帶著猶疑上前一步。
裴長意站在桌案前向她相邀,是要做什麼?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握住,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傳來了暖意。
裴長意將她圈在身側,一隻手從背後環住她的腰。
徐望月身子一瞬僵硬,後背打得直直的。
即使昨夜**綿長,和他肌膚相親,彼此貼合,她仍是不太習慣。
她努力想讓自己放鬆一點,裴長意的氣息在她耳畔遠遠近近地縈繞,讓她的腦子越發空白。
“郎君,我······”
徐望月是做好準備會發生什麼,可那樣的事應當在床榻上,怎麼能是······
桌案?
光是想到這兩個字,徐望月的臉燥熱得仿佛一個火爐。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手心裡驀地多出一個物件,冰涼涼的,又帶著一絲溫度。
裴長意方才握在手裡的筆,此刻握在她手裡。而他寬厚的手心貼在她的手背上,溫潤如玉。
原來是她想多了。
徐望月剛放下的心,因著裴長意接下來的話,又懸了起來。
“聽聞夫人是名滿京都的才女,月色高懸,滿目清霜,可否請夫人指點一二?”
長姐的名頭,徐望月不曾聽過。她被關在院中十數年,隻能從下人的隻言片語裡,了解一些傳聞。
名滿京都有沒有,她不知道。
但長姐必然是會寫字的,甚至可能寫得十分好,好到令人稱讚的地步。
但她不是徐瑤夜,是寫字如蚯蚓的徐望月。
更何況,此時月色已是徹底隱去,她連基本的握筆姿勢都做不對,如何能寫?
此刻就算寫下,他也看不見。
可白紙黑字落了下去,點了燈她就會露餡。
萬萬不可。
徐望月不著痕跡地抽出手心的筆,塞回裴長意手中,溫柔小意說道,“郎君,今日太晚了,紙都看不清了。不如早些休憩,明日再寫。”
佳人在懷,裴長意卻隻聞見了一縷泠冽的藥香。
一如剛才在窗口換衣的時候,隨著月色飄進來的那股味道。
濃烈,苦澀,帶著幾分悲涼。
是從懷中人身上傳來的,夾雜在濃濃的脂粉香中,十分引人注目。
似乎是下意識想到了某些東西。
裴長意在接過那隻毛筆的時候,微不可聞的在她手指上摩挲了兩下。
汴京的貴女,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臉,其次便是嬌嫩的手。
而她沒有這般講究,今日在雪地裡寫字,不慎被凍傷,手指上有了凍瘡。
完了。
徐望月的心猛跳了兩下。
她竭力保持著鎮定,隻盼著裴長意並未注意到。
他不說話,她便隻能屏息等著,仿佛河邊行走的人,亦步亦趨,小心翼翼。
待他開口,語氣自然溫柔,卻好似有人從身後用力推了她一把,直直墮入冰涼河底。
裴長意握住了徐望月的手,輕輕翻轉,細細摩挲著明顯的凍瘡,“什麼時候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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