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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用校長嚇退奧丁之後路明非重新回到了瞭望塔內,他背對著高速電梯站在巨大的玻璃幕牆後麵看雨。
不愧是連路鳴澤也讚歎的最強大的那位君王,天空與風之王維德佛爾尼爾可能在他的時代登臨某個絕巔,俯瞰諸王朝著西方俯首,至尊的吼叫像是電磁波一樣橫掃整個地球的平流層,所有站著的東西都顫抖跪拜,唯有他依舊挺直脊梁。
即使他已經死去了,那力量所剩無幾,可體現在昂熱身上依舊山巒般難以逾越。
或許隻有真正的奧丁本體能夠在戰場上殺死昂熱,可那樣做他毫無疑問會付出慘重的代價。黑暗的世界中覬覦王座的並不僅僅是他,更多的獵手像是鬣狗那樣圍繞著至尊的冠冕轉圈。
他們沒有撲上來爭搶,不僅僅攝於密黨的威嚴,也不僅僅是懼怕昂熱,更多的可能是有究極的掠食者正在那附近虎視眈眈。
可如果這個掠食者變得虛弱,那些家夥們會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那樣蜂擁而至。
世界暗麵的君王們不介意在分食古老至尊的權力之前,將奧丁和他的一切撕成碎片吞進肚子。
路明非身上那件黑色的長風衣垂下,遠處天際如茂盛的神樹那樣肆意生長的閃電光火中,下擺和下擺的陰影像是龍垂下的雙翼,他敞開衣襟露出白色的襯衫,襯裡是斑駁明豔的浮世繪。
這是日本執行局的製服,在這個機構中你的地位越高則你的裡襯越是繁華、複雜,路明非的裡襯從等級上來說甚至還要高於如今的執行局局長源稚生。
按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已經是這個執法機構名義上的最高領袖。這個職位在蛇歧八家內部也很有權勢,即使源稚生不是源家家主,他也可以在蛇歧八家的內部會議上與其他的家主們平起平坐。
但凡事總有例外,直到今天卡塞爾學院仍舊沒有向蛇歧八家正式下達戰爭通牒,蛇歧八家也極力克製沒有做出違背學院領袖地位的行為。也就是說日本分部依舊是卡塞爾學院的下屬機構,而學院和執行部則依舊保留了對隸屬於日本分部的執行局的戰時指揮權和行程委派權。
十個小時之前,路明非正在玉藻前泡溫泉和小師妹煲電話粥的時候接收到了來自諾瑪的委任郵件,郵件內容是希望他能夠在東京期間擔任日本分部執行局特派委員長一職。
密黨內部各個行政體係中所謂特派委員長絕對是第一次出現在正式的文書中,路明非震驚之餘很有些覺得自己回到了風雨飄搖上海灘的感覺,手底下握著幾百號身手了得的特務,成天和地下黨的老哥們作對。
總之這就是個由守夜人編撰出來的職位,名字不重要,職能才重要,郵件中表示路明非有權力行使任何昂熱校長能夠行使的權益,並隱晦地表示希望他能夠從蛇歧八家手中奪走執行局的控製權。
郵件的落款除了諾瑪之外還有校董會全體成員,老爺們對日本如今的局麵雖然有所了解,但認知還停留在幾天之前。
路明非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源稚生那隻象龜在從橘政宗手中交接過大家長的權力之後絕對召開了針對接下來如何應對學院方麵問責或者武裝入侵的會議,並製訂了一係列方案。
這會兒他要是真頂著學院特派員的頭銜走進源氏重工,說不定很快混血種世界就會知道s級和皇之間究竟誰更勝一籌了。
鑒於執行局的乾部們名義上都還是學院的人,包括關東支部、關西支部和其他與執行局存在從屬關係的下屬機構都是如此,這個名頭對路明非來說還算有些作用。
以日本人雞賊的民族特性,事以密成這種淺顯的事實沒道理不懂,就算蛇歧八家幾位家主早都做好了要背叛學院的準備,這種事情也不可能被告知給下級部門。
也就是說,在絕大部分普通執行局成員的眼中,雖然他們很不願意,但路明非如今的地位並不遜色於源稚生。這也就導致了在學院與蛇歧八家徹底撕破臉皮之前,蛇歧八家的力量很難從明麵上和他作對。
不管此時此刻站在蛇歧八家身後用橘政宗的身份操控這個日本黑道至尊的人究竟是赫爾佐格還是弗裡德裡希,他都無法讓本家全部的武裝力量參與到對抗路明非的戰爭中。
路明非今天和宮本小蓧的見麵是合法的、合規的,甚至在執行局中進行過報備的雙邊動作,源稚生就算喪心病狂也不可能頂著莫大的壓力帶人圍攻東京鐵塔。
他是個傳統的日本人,大義和正義都是他心中不可動搖的磐石。如果他源稚生真的在今天對路明非動手其他人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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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局的乾部們會覺得源稚生是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力,要殺死來自學院的欽差大臣。這對源稚生來說是一個汙點。
對付小人路明非束手無策,但對付君子路明非卻有很多手段。
——即使穿著厚風衣,纖細勻婷的女孩依舊被凍得瑟縮發抖,兩排整齊白淨的牙齒咯咯咯得碰撞脆響。
宮本小蓧和路明非打過招呼後就把自己濕漉漉的長發盤在頭頂,露出天鵝般的漂亮長頸,鎖骨纖細、雙肩極窄,兩隻修長的手扣在身前,腳下則蹬著一雙細高跟的紅底鞋,顯得高挑而素白,嫵媚中透著點鋒利。
高速電梯的出口左側放著一張高幾,桌麵上放著兩杯熱騰騰的紅茶,小筱眉眼舒展,端起來一杯熱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染著淡淡豔紅的雙唇砸吧了一下,發出悠長的讚歎。
她這時候才終於有時間來打量眼前這座曾被譽為東京情侶自殺聖地的瞭望台內部。
這裡是浪漫感傷的地方,卻也確實曾是東京這座城市的人造最高點。在這裡向外麵看去就像是古老的皇帝在低頭看著整個世界,這座城市從海的邊緣延伸向山的裡麵,真是壯觀而豪邁,讓人升起征服的念頭。
四周一圈都是玻璃牆,雨打在窗戶上,玻璃中既有東京城的夜景,也有路明非和小筱的影子。
一切都交織在一起,讓人想起海上冰山的倒影,像是好幾個世界重疊在一起,那些世界中同時有同一個人在通過這仿若世界銜接之處的鏡麵默默注視另一個世界。
路明非在眺望夜雨中的東京,於是小筱也去眺望夜雨中的東京,那些灰白色、鈦黑色的大廈佇立在黑色的雨幕中,朦朧的燈火像是在它們的周圍暈上了薄薄的一層光霧。
光霧和光霧交彙,如一條流淌的河,東京這座城市所有的燈光都被倒映在鋪天蓋地落下的雨滴裡,真是美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