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打不過梁山,許安是可以理解的。
但梁山想全殲五千官兵,許安是不信的。
他們都知道跑,難道士卒會不知道跑,隻要士卒逃散,梁山不過兩千人,怎麼可能攔得住。
抓五千頭豬都難,更何況抓五千個活蹦亂跳的人。
許安有把握能夠收攏回兩三千逃散的士卒,再加上後軍一千人,那濟州軍的主力就能保住。
有人就有辦法,到時完全可以編造軍報,將戰敗的原因甩給死去的將官,想來陳思平也不會拒絕。
區區損失一兩千士卒對於家大業大的大宋根本算不上什麼,朝廷也不會深度追究。
而且許安覺得還是可以挽救一下的,他們並沒有完全戰敗,還有力挽狂瀾的機會。
許安心思急轉,故作鎮定向陳思平說道。
“指揮,此戰我軍匆忙尚未使出全力,梁山不過是趁我軍立足未穩,突發兵峰,這才勝了一場。須知我大宋軍中利器床弩三架皆在後軍,未曾出戰使用,若將床弩架開,梁山豈是敵手!”
床弩,又稱床子弩,勁力有二弓到四弓之間,安裝的弓張數越多,自然威力也就越強,但受限於種種原因,四弓已是古代技藝的巔峰,再多不說材料問題無法製作,也是難以發射。
床子弩是宋弩的一種,北宋要麵對遼夏等遊牧民族的攻擊,卻又失去燕雲十六州這塊養馬地,為了自保,弩的研發一度受到極度重視。
水滸中浪子燕青善弓弩,他的手弩箭亦是百發百中,隻是沒有弓箭那般遠,但三四十步內取人性命猶如探囊取物,這也是宋弩的一種。
而床子弩威力最強的便是人儘皆知的八牛弩,取八牛之意,便是形容其需要八頭牛才能拉動,弓張機弦絞的極緊,若用人力,非要百人方能拉開,射程有七百至一千步之遠。
最大的戰果就是宋軍曾用八牛弩一箭射殺北遼主將蕭撻凜,促使了檀淵之盟的簽訂。
有強就有弱,一架八牛弩沒有數年時間是造不出來的,耗費極大,為了能夠在軍中運用,自然也要製作一些威力較弱的床子弩,小型的五七人就能操作,中型的亦不過二三十人,但威力亦是不俗,穿甲破牆不在話下。
濟州府作為大宋著名州府之一,自是也有床子弩,但誰都知道大宋是個什麼德性,貪汙腐敗,克扣軍餉,倒賣物資,比比皆是。
百年承平下來,濟州府隻有永安軍中的三架小型床弩留有保存,大型床弩早被送往京師和邊關,其餘的不是自然損害,就是人為‘丟失’,至於重新製作,抱歉,大宋官家是不允許的。
隻因又不需要你上前線打仗,你一個州府竟敢製作如此利器,這不是給趙官家上眼色嘛,嫌活得不耐煩了。
若不是此次攻打梁山涉及蔡太師,許安又是個貪生怕死,謹小慎微的,他也不會將濟州府僅存的三架床弩一並帶上隨軍。
三架床弩雖是小型的,可在官府中也是掛有名字,又製作精密,需要小心運輸,且此前許安沒有過多重視黑鷹嶺上的宋萬等人,這才沒有等待後軍運來床弩,便隨著陳思平進軍黑鷹嶺。
當然也有床弩弩箭稀少,製作不易,價格高昂等原因,打一個賊寇小寨就直接用弩箭過於浪費奢侈了。
可如今許安隻恨沒有將床弩擺在黑鷹嶺梁山營寨前突突直射,若是世上有後悔藥,他恨不得直接用弩箭射死梁山眾人,特彆是那個小溫侯呂方的最叫人可恨至極。
敗我大將張武,殺我戰將蔣奇,擒了統製官瞿陽,還一路追殺我這個堂堂大宋副都指揮使,真是無法無天!
許安一想起紅甲赤袍朱馬,手中一杆紅豔豔方天畫戟揮舞不斷的呂方,直覺肝膽都被氣得冒血,火氣有幾萬丈高。
卻不想陳思平疑惑地看向許安,眨眨眼道。
“床弩?那是甚麼?軍中何時有過?我怎的不曾見過?”
驚天四連問,隻聽得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瞪大瞳孔,滿是不可思議看向陳思平,又想到陳思平官位家世,連忙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一瞬間,周圍寂靜下來,鴉雀無聲,好似馬匹都不喘氣了。
許安眼角瘋狂抽動,心中湧不儘的臟話,卻不敢吐露出聲,隻覺喉嚨一甜,他強行咽下,苦澀感充斥全身。
無知兵卒,山野村夫,不知兵事的大頭巾等等人群,他們不曉得床弩便罷了,可你一個軍中都指揮使好歹也在永安軍待了好幾年,連床弩是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太氣人了。
見許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宋江都怕許安昏死過去,他早知陳思平無能,一路行來無不是處處透露著廢物本色,眼下聽得陳思平連軍中床弩都不知曉,雖覺驚訝,但也有種情理之中的荒唐感。
宋江跟著陳思平這兩日,彆的沒學會,可對權勢有了新的理解。
祖上福蔭,家族勢大,真的是雞犬升天,一條狗都能當上都指揮使,掌一軍大權。
他也想努力進取,光大門楣,早日帶領宋氏一族邁上權貴之路,為子孫後代留下福蔭,不想子孫如他一般明明滿腹才學,卻隻能屈尊在陳思平如此廢物之下荒度光陰。
許安無話可說,宋江隻好輕咳一聲,淡淡說道。
“指揮,床弩是軍中殺器,可百八十步開外取人性命,更兼單發並多發,破甲裂石,端的厲害。真宗年間,曾有遼國上將死於床弩之下,在邊軍中傳有赫赫威名。”
宋江輕言解釋一番,陳思平也懂了床弩威力,勃然大怒道。
“許安!軍中既有如此利器,何以適才不用?卻教梁山賊寇逞威揚武,亂我軍陣形士氣,你莫不是小覷我!”
陳思平莫名一笑,陰惻惻說道。
“我看你是有意而為,說!你是不是早與梁山私通?你懷有異心,背反朝廷,意欲勾大軍賣於逆賊劉玄,以此進階托身梁山!難怪我軍一到黑鷹嶺,便受此重創,你必是梁山內應無疑。”
聽得陳思平越說越扯,許安隻覺後背發涼,心中驚道:
這廝竟是要將大軍戰敗梁山一事推托於我一人身上,端的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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