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服部半藏,鈴木友紀的意識不自然地飄忽起來,身體變得輕盈,頭腦無法思考,五感儘數喪失作用,身後廢棄山村裡正在發生的激烈戰鬥他也察覺不到。
如果他是忍者,能在此時意識到自己中了服部半藏的幻術。服部半藏拍拍他肩膀,主動解除了幻術。
鈴木友紀在轉醒的刹那,服部半藏自我解除分身,原地消失,以至於意識恢複的鈴木友紀轉身卻沒看到對方。
或許時間隻過了片刻,但鈴木友紀此時站在了伏見城的二之丸街道上,他四下張望,籠罩在陰霾色彩下的伏見城街道空曠少人,行人均至少半邊臉孔異化成了鬼怪模樣。
“什麼人?!”巡邏的兵卒們發現大街上站著的奇裝異服少年,立刻將後者包圍起來,正值城南方向遭遇突襲不久,德川聯軍駐守的兵卒們都擔心著遇襲擊。
為首的武士率先看清鈴木友紀雙手捧著的木牌,在那人出聲提醒後,鈴木友紀自己後知後覺地也發覺自己手著鬼畫符般的木牌子。翻轉牌子後,鈴木友紀看出是用潦草漢字寫的提示牌。
“雖然看不懂內容,但落款的服部半藏大人花押,在下認得。小子,半藏大人在上麵寫了什麼?有什麼吩咐?”武士指了指牌子上的內容逼問。雖說日本戰國時期武士識字率也不高,但鈴木友紀覺得服部半藏的寫法也有責任,他都辨認起來很困難。
鈴木友紀告知了牌子上的內容,將他圍起來的兵卒們隨即解除戒備。他擔心在場的德川軍兵卒們不信,儘可能照著服部半藏寫的字念。
“帶他進城,請示內城的大人們。”
鈴木友紀就這樣捧著服部半藏寫的牌子,一路順利進了內城,被火速帶到正殿。相較於大阪城的天守閣,伏見城的中心位置顯得寒酸不少,正殿內同樣看不到幾個人。聽侍從的議論,都在談大阪城的戰事,對德川聯軍的多數人而言,舉全力攻下大阪城並非難事,即便是當前日本最堅固的城市,在他們的聯軍攻伐下,也隻有城破人亡的下場。
對鈴木友紀而言,等待的時間卻倍感煎熬,他手上剩下的那道令咒還在,這就證明了刑部姬還沒戰敗退場,他想聯係對方卻做不到。
“哦呀、哦呀、你是哪裡人?看著裝像是南蠻人,但膚色、頭發、眼瞳等等都接近我們。嗯……仔細看還是有一些不同,是混血兒嗎?”
鈴木友紀聽到輕浮的怪聲,轉身見到那個令他瞳孔放大的危險“野獸”。穿著怪異的翠綠色僧侶衣袍,半邊黑半邊白的怪異發色,發型像是刻意般固定成類似西方小醜帽形式,對方純黑的眼瞳中,鈴木友紀看清了自己的慌張和驚愕。
有勇氣來德川家康所在的伏見城,自然也要有勇氣麵對德川聯軍的首席陰陽師——
蘆屋道滿。
第一次物理意義上近距離見到神秘的蘆屋道滿,鈴木友紀感覺自己全身凝滯,思緒也變得緩慢了,他想過途中萬一遭遇本次特異點的元凶,可如今真實遇到,反而把想的預案忘得七七八八。
“你們都退下吧。大禦所大人特派遣小僧過來會見貴客,可不能降低了格調。”話說一半,正殿內所有人依次聽話離開,順從地像下蛋母雞。鈴木友紀這邊同樣受到了影響,整個人僵直在原處,維持著轉身朝後的尷尬動作。
“好了,迦勒底來的最後一位禦主,閒雜人等都已經滾蛋了,我們之間也就不演戲了吧?上一次,小僧本著誠意特地通過夢境來邀請你,但你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這次……估計你這家夥也不會服軟吧。都到現在了,還是不願放棄。”蘆屋道滿解除了對鈴木友紀的壓製,示意他安靜坐在原位,不要有任何多餘的念頭和舉動。
“小僧不理解啊,真的很難懂你。這裡存在著如此多的敵對從者,如此危險的戰場,如此複雜的謎團,以及苛刻的時限。即便小僧願意給你一兩次機會,比如讓你活到現在,又有什麼意義呢?名為鈴木友紀的魔術造物,請回答小僧的疑惑。為什麼你必須守護人理?”
蘆屋道滿步步逼近,他帶著三分玩味,三分調戲的態度,貼近鈴木友紀側麵,用右眼近距離盯著鈴木友紀,視線交彙間,鈴木友紀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陷入了無法動彈的僵硬狀態。
“回答我。這是命令。”
“使命……必須執行。”
歸結造物的底層邏輯,便是這般簡單且無趣,不為**與利益而存在的訴求,在這蘆屋道滿親手打造的地獄中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