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見到大海之前,航行在湖泊中的漁船總認為自己無懼世間的一切風浪。
而如果說此前伽咼為了和克利俄斯抗爭而默默承受的能量漣漪是濤濤江水的潮起,那麼此刻伴隨那無尚意誌傲慢之聲席卷而來的神力便是自浩渺之上垂落人間的星河。
同化,這簡單的兩個字眼在此時便是不能抗拒的絕對命令,迫使伽咼和其身周一切粒子和能量歸順在那位神祇的意念之下。
克利俄斯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畫麵,在這位黃金人類第一世的性命尚未在老友麵前自儘時,他陪同著那位溫儒爾雅的法皇認真地探索了許久他們未來需要對抗之敵的特性和力量。
在女皇無數次嚴厲的警告下,他們從沒有低估這個看似被困在籠中的舊日神祇,甚至於在已然探明的規律的基礎上設立更加嚴苛的紅線。
正是依托著這條他們認為萬無一失的紅線,克利俄斯才會敢於在安全地帶依托能量漣漪施加隱性壓力,而在真正賞識伽咼本身之前,法皇也默許了他先前的這種行為。
但是,他們的一切計算都被證實為了可笑。
縱使那個神祇直至現在還沒有實現真正的完整,縱使祂的身軀和力量都被在保持基本功能的拘束器束縛,祂也依然是這個世界物理法則的化身,是掌握著宇宙本質的凡世之神。
在規律本身麵前妄圖探明規律,這是何等的可笑。
所以,他們必須要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代價。
而很可惜,真正需要承擔這一來源於傲慢的代價之人,不是黃金人類,不是死靈法皇,而是神祇眼中最為弱小的伽咼。
這並不公平,但世界的調率者絲毫不在乎。
隻是三隻螻蟻而已,他們在祂眼中沒有絲毫差彆。
如果說唯一能讓祂有另外感情的,那唯有此刻正以投影注視這一幕的死靈法皇。
“該死的奴隸,汝和汝的低劣種族背叛吾等,此事絕不會輕易翻篇。”
誕生於星辰的神祇獰笑著開口,全然無視了已經被祂的法則之力籠罩的伽咼。
此時此刻,柯洛諾斯的心中唯有對懼亡者的仇恨。
祂作為同化法則的神祇,在當年的天堂之戰中乃是最後一個被製服的,對祂的關押和拆解也是最為殘酷的。
畢竟縱使被製服,調律者的威脅也一直存在,因為在法則的力量下,其最大的一塊碎片周邊的物質和能量都會逐漸化作祂的一部分,並且最終使得祂趨於完整。
為了讓這個星神隻有一塊最大的碎片可以保持活性,以寂靜王為代表的三聖議會耗費了太空死靈戰後剩餘不多的大量資源。
據說當年的寂靜王實際上更想將這位星神丟給和自己不大對付的風暴王,但最終不知出於何等原因,它還是選擇把這塊燙手山芋交給了性格十分溫和的艾斯特萊雅女皇手上。
當然,對於這些太空死靈內部的家長裡短,柯洛諾斯一點也不關心。
現在祂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這個一直試圖阻止祂偉大回歸的臭奴隸重新掌控,而後讓它感受這個宇宙最殘忍的折磨,直至它那喪失了靈魂的意誌支離破碎。
而眼下,祂的機會來了。
克利俄斯和法皇一直想要重新切割和密封祂,而祂又何嘗不是在等待這一時刻。
如今,那個狂妄的人類帶著足夠多的能量和物質來到了祂的麵前,隻要搶先一步製服他們試圖拘束自己的工具人,那麼克利俄斯那堆龐大的血肉就將成為祂完成最後複原的原料。
為了完成這次突如其來的爆發,祂在昔日忍耐這兩個愚蠢的螻蟻在自己身旁蹦躂了近千載之久,隻為了讓他們徹底誤判其強大的力量。
如今,木已成舟,世界的調律者再也不會被拘束在小小的祭壇中。
祂要跳出樊籠,重返星巔!
在星神壓抑數萬年的狂笑間,直麵同化之力的伽咼正在逐漸喪失自己的一切。
是的,她有著諸多來自彼岸的力量,如果運用得當,那些力量未必會忌憚這趨近大成的星神。
但是,正如柯洛諾斯所言,祂才是現世的神靈。
在物理宇宙的側麵上,這位星神不會給予那些彼岸存在絲毫介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