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沈予歡的心裡,到底是不同了,像是原本清澈平靜的湖麵,扔進了一團汙泥,蕩起渾濁的漣漪,即便看似平靜下來了,也不過是粉飾太平罷了。
這次和以往的悲傷,恐懼和委屈都不同,是一種無所適從還有彷徨不安。
直到裴梓雋吃完離開後,沈予歡整個人還呆坐在食案前久久沒動。
“主子?”
“主子?”
耳邊傳來文脂的聲音,沈予歡拉回飄遠的神思,“怎麼了?”
“夫人打發人來請您去一趟桂香院。”文脂麵色發白的小聲道。
沈予歡幾乎形成條件反射的一下站起身,眸底閃過一抹緊張,轉臉往外看了一眼。
果然,婆母杜氏身邊的梁媽媽,她昂頭挺胸的正站在門口處,麵色帶著些不耐之色。
平時婆母很少打發人來尋自己,這一大早上來尋自己,定然有事的。
“走吧……”
可這些年她已經學會了獨自去麵對。
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容不得她逃避。
因為,她沒有彆的選擇。
梁媽媽看到她出來,臉上立即擠出一縷笑,微微欠了欠身,“大少夫人。”
看到她這做派,頓時讓沈予歡主仆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太過反常了,平時梁媽媽的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了,臉色更是耷拉得活似跟她討生活一樣。
婆母杜氏是個強勢霸道的性子,自從裴懷鈺的死訊傳回後,沈予歡和裴梓雋兩個人便成了裴家罪人。
杜氏將兒子的死都歸咎在她們身上。
咒罵沈予歡是個喪門星,又罵裴梓雋是克星,是她們害死了她的兒子。
那段日子,沈予歡都籠罩在杜氏怨毒的咒罵和仇恨的陰影裡。
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擔心杜氏發瘋。
這幾年裡,沈予歡除了慣例去給杜氏請安,或是被分派些差事外,沈予歡能不見婆母便不去見她。
裴家是祖輩時賜下的宅子,占地麵積極廣,雖與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住在一個宅子,加上仆從,可仍舊不顯擁擠。
幾房之間,涇渭分明。
主宅外的東和西又配有跨院,跨院與主宅之間隔著一條窄小而幽深地巷道。
西跨院那邊住著裴家各房的老姨娘們。
沈予歡和裴梓雋所居住的則是東跨院這邊最後一所,就在裴梓雋的院身後頭,屬於裴府的最後一所院落了。
而裴梓雋前頭跨院裡,居住的多是借居的外客什麼的。
那些院落有單獨對外的門,因沈予歡入住進來後,外客所居巷道這邊的門就都被鎖了。
故而這條巷道除了早起灑掃的仆從和跑腿的小子丫頭,平時極為清靜。
蘭熹院去往杜氏的桂香院距離不是太遠。
需要經過一段巷道,在過一道角門,穿過月洞門,過個抄手遊廊便到了。
沈予歡一進桂香院的花廳,就見婆母杜氏在椅子裡坐著。
她的左手邊坐著未出閣的小姑子裴錦瑤。
而杜氏的另一邊坐著個滿頭珠翠的中年婦人,那婦人旁邊坐著個十六七歲俏麗的少女,兩人有幾分相像。
正是杜氏的娘家嫂子杜夫人和她侄女杜巧薇。
她們正說著什麼,杜巧薇掩著小嘴兒笑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