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她最終忍不住轉回身去,薄霧氤氳的池水中,那人已經靠在池壁,如墨的發絲沾濕,在清澈的水中鋪開,顯得更是濃黑光澤。
如音走過去,月色下薄霧之中她是看不太清水下的情景的,他的肩臂露在水麵,這樣看,竟然不似她所想的瘦弱,以前在她那個時代形容那些男子好身材有一句怎麼說來著,穿衣顯瘦,脫衣顯肉。
他的臉也沾了些水汽,被月華攏上淡淡的光,可是,他的臉,依然蒼白。
這池子的水很怪,昨天她就發現了,人靠近池邊也不會覺得有寒意,可是隻要肌膚觸碰到池水,就能感受到那種異常的冰涼。
他閉著雙目,濃黑的眉俊挺的鼻,好看的薄唇,如音發現,自己總這麼偷看他的模樣。
“你可以去床上休息。”像是感覺到了有人一直在看自己,禦皇柒道。
“那,那你呢?”這池水這麼寒涼,他不會在裡邊待太久吧?
“至少兩個時辰,我會在這。”
兩個時辰?那就是四個小時!如音大驚,臉色都變了,好像此刻被池水浸泡的是自己的身體般,那種寒涼她都可以體會。
“禦皇柒你不要命了,這種溫度你泡兩個時辰?凍病了身體更不好怎麼辦?!”
以他的體質,怎麼可能一直泡在水裡,到時候要是出點什麼事,神仙都救不了他。
“體內的毒,已經開始蔓延,隻有這池水可以封住。”他依然閉著眼,第一次耐心解釋。
有時候覺得讓她一起來是不是個錯誤,話多,問題多,聒噪,讓他耳邊不得清閒。
如音明白了,但她的心情就跟昨日看他用金蟾為自己解毒一樣,心裡湧起一種難受,一定要這樣殘酷地對待自己,才是對自己好的辦法……
她不說話了,默默走到白日她曾經生火煨粥的那地方,撿了旁邊的乾柴過來,架好,點燃。
已經過了中秋,入夜室內也會涼了許多,更何況這個密室是依山而建,稍微靠近山石岩壁,都會覺得有涼意,他還要泡在那麼寒氣逼人的水裡,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燒些柴火,讓這個地方的溫度都變高一點吧。
她不懂他治療自己的方式,可她真的擔心他撐不過去,而她什麼都幫不上。
火升起來了,那邊傳來他清淡的聲音:“覺得冷?”
或許他早已習慣的寒涼對她來說並不能適應。
“沒、我隻是無聊想煨點粥,肚子餓了也好喝嘛對不對。”她朝他笑笑,雖然知道他閉著眼看不到。
那人不再說話,此刻這寬敞的洞內如此安靜,隻有火苗燃燒時偶爾蹦出的輕微劈啪聲。
如音就這樣抱膝坐在火邊,偶爾看看火,偶爾看看池中的他,偶爾,攪拌攪拌煨著的粥湯。
仰頭看池上方洞頂的缺口,依然如昨夜是一方深邃的藍,綴著幾點星辰。
兩個時辰,四個小時,要等到他從池中起來,已經是很晚了。
望著月色,她想起了原來的世界,夜,人總是容易胡思亂想,也總是特彆容易懷念過去。
難得安靜那麼久,禦皇柒睜看眼,望見的是她抱著膝仰頭望著洞頂的蒼穹,那雙杏眸被月華映得瑩瑩,那模樣,像是一隻掉落了深洞之中的小狗,想出去出不了,望著洞口充滿期盼。
“如果實在悶,可以出去走走。”
如音收回目光,轉頭看他:“走?走去哪兒?”
“門邊有一個機關,你自己找。”
說完這句,他便重新閉上了眼。
門就在如音現在所處位置的後方不遠,白天的時候她就發覺這扇石門了,當時打不開,後來陶衍從外麵進來了,原來裡麵也是有機關的。
其實她沒有覺得悶,隻是突然好奇,門外麵到底是哪兒。
找到了機關所在,石頭摩擦發出輕響,石門便打開,首先撲入的便是微濕的草木味道,外麵是一條小路,月色下依稀可見延伸至很遠,四周都有草木,她慢慢走了出去,有點謹慎,有點好奇。
才走出去兩步,身後的石門就自動關上了,幸好她知道了打開的機關所在。
往前走走,如音發現了一件事,這兒的景致,跟七王府後山,她曾經獨自夜探的後山,怎麼地勢如此的像?
再辨認了一會周圍,是了,真的是了。
不過想想也合理的,畢竟這都在七王府的範圍內。
她沒打算走遠,就是好奇出來悄悄,這會兒呼吸一下外邊的空氣,都是草木的清香,相比而言,密洞之中空氣更純淨,或是是因為那池水?也或許是因為彆的,她不得而知。
轉身要往回走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道白色從餘光中掃過,她一怔,轉頭細看,又沒有。
她走了兩步,驀地轉身——
就如那次一樣,那隻有著圓溜如夜明珠一般的眸的它,正站在小路上,靜靜與她對望。
它的毛發如此雪白,被月華映著,整個攏著一層光暈,如音呼吸都放輕,腳步挪不開。
它望著她,不上前,也不離開,那雙眼睛仿似會說話,隻是如音不能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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