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畫允庭兩年前為國犧牲,畫夫人時常還會來兒子的房間親自打掃,因此兩年多來這房內始終乾淨毫無落灰,就仿佛一個隨時可以入住的房間。
常常在打掃整理的時候,畫夫人看到房中一景一物,想起二兒少時,便出神回憶良久,因此,對於這內裡的一切物件擺放,她最記得清楚。
其實年前,她便已經打掃過,今日再來,隻為了尋東西。
在靠牆的一麵古樸木櫃之中,有一個暗屜,其中放著一隻小巧的錦盒,可是畫夫人打開卻發現,盒子當中應放著的小瓷瓶不見了。
“那瓶子裡的東西很重要嗎?”
如音聽著畫夫人講,問道。
畫夫人抬頭看眼前女兒,“那是當年高大人所贈,世間難求的藥。你父兄向來在前線殺敵,意外險況曆經無數,你大哥十四歲起隨你爹出征,也曾有過判斷失誤誤入敵手的險境,那些人逼你大哥服毒扔在荒野,後來幸被及時尋到,便是靠它才解了身上之毒。”
“那……”如音聽到此,心中有疑問:“這藥,為何一直放在二哥房裡?”
既然是難求的良藥,二哥過世之後,不是應該把它留給依然不時身處險境的父兄嗎?
又聽畫夫人歎息道:“當年這藥,一共有三枚,高大人贈與你父親,你父親自己未留,隻將它給了你三個哥哥……後來你大哥用去一枚,其餘兩枚便在你二哥三哥手中。”
“娘卻是在你二哥走後來整理,偶然才發現他從未將它帶在身上,娘便知道,你二哥是想為家人留著。”
畫府男兒驍勇善戰,卻常常不得不身陷險情之中,那藥對畫家的人來說極為重要,更是她二兒對待親情的一份心意。
也是因為如此,即便知道畫允庭留下這一枚藥,丈夫與兩個兒子卻不曾想過動它,便任由它一直擱在這無人居住的房間暗屜之中。
說到此處,眼前向來端莊的夫人已是語帶哽咽,“這兩年從無人敢擅闖此處,卻為何單單拿走那一瓶藥。”
如音上前一步,伸手環上婦人的肩膀,輕聲道:“娘,您彆太難過,要不,好好查一查。”
既是如此貴重的東西,便不能說算就算了。
畫夫人卻搖頭,畫府不同彆處,男兒皆為將軍,軍中紀律融入日常,向來管教極嚴,府中眾人皆是侍奉多年的侍女仆從,這麼多年連小差錯都極少,更不說突然從府中順了東西去。之前在院中是事發突然不夠冷靜,此刻想起來,不太像是府中人所為。
聽畫夫人如此分析,如音也覺得有一定道理。
“娘沒事,你彆擔心,午膳應快做好了,隨娘去用膳吧。”
看女兒麵帶沉思,畫夫人不想她擔心,也心疼她,隻覺她落水醒來之後竟然連畫府的那些往事都皆不記得了。
“好,我們先去用膳,有什麼可以慢慢想。”
如因挽著畫夫人,看她將空了的錦盒放回暗屜當中,合上櫃門,便一同離去。
……
因著這事,一直關注著畫夫人的心情,如音用過午膳回房小憩,待午後醒來,才想起自己禁足不能出門的問題還沒能問個究竟。
隻是聽說畫夫人還在休息,如音也沒有去打擾,坐在自己院中廊下,看著冬日的院景想了很多。
如果不是府中的人盜走了藥,那麼會是誰,又怎麼知道她二哥的房中有藥,而且從暗屜裡精準地找到?
再來,畫府戒備向來嚴格,她這被禁足想要偷溜出去的都要考慮幾分,是什麼人能完全不驚動府中侍衛潛入兄長所住的院中?
以及,這一日是大年初二,她回來除開見到畫夫人,卻是沒有見到父親與兄長一麵,大過年的,此刻身在哪兒。
想起畫夫人神色平和地讓她安心在此處等,卻什麼都沒有多說,如音總覺得不對勁,目前卻尚未能理出頭緒。
她覺得,自己不能一直這麼空等下去,頂多再過一夜——如果父兄與禦皇柒皆依然沒有消息,那麼她不能再稀裡糊塗地留在這裡。
與此同時,皇都
天一亮,紮營在皇都郊外三十裡外的大軍才整兵出發,向皇城的方向而去。
此去路途,行程估摸還有兩個時辰,兵士們一路從瞿山關而來,雖麵色帶上風霜,卻因為即將到家而鼓舞了士氣。
隊伍的領頭處,禦翎皓坐在高大的駿馬之上,一身鎧甲披風,握著韁繩麵色淡淡。
隨後不遠的驃騎將軍李皓天麵色嚴肅,眉間隱隱蹙起,似有所思慮。
他身邊跟著另一匹馬,騎在馬背上的是一個身形單薄的兵士,大家隻知那是李皓天身邊的隨從,卻不知其真正身份。
更沒有人想到,那便是一路隨軍同回,女扮男裝跟在李皓天身邊的嶽泠溪。
冬日上午的日光不刺眼,嶽泠溪騎在馬背,微眯著眸眺望道路的前方遠處,似乎在等待什麼。
……
皇宮
除夕與大年初一宮中連設宮宴,這一日清晨,皇帝醒來,才剛要起身卻因為身子無力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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