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三年前他出征前夕,還記得臨行時那一口入喉的清醇與幽香。
沈瑛起身時肩上披的衣滑落,畫允庭伸手想為她撿,可就那麼一瞬便止住了手。
撿起衣裳視線不經意往酒杯落去,沈瑛心內疑怪一聲,明明剛才自己給酒杯斟滿了的,怎地現在看是空的?
莫不是自己上了年紀記性不好了,沒有斟酒卻以為自己斟過了?
拿過酒壺再斟一杯,她忽而回頭似尋望了身後一眼,祠堂被燭火照明空空蕩蕩。
明知她不會看見,畫允庭還是後退了一步,不覺緊張。
婦人已離去,畫允庭仍僵立在銀戟前,耳邊回蕩的是方才母親對著他牌位低歎的那一句——
“娘很想你。若你在天有靈,回來看看好不好?”
五更將至,天就要亮了,他也得走了。
最無奈之事,不過與親人殊途,在身邊卻無法言說。
內獄,牢房內光線晦暗,鐵鎖打開的聲響,隨後有人進來。
“天都亮了這兒還這麼暗,來人,掌燈。”
聽到並不陌生的聲音,盤膝坐在草席上的男子端方雅正,緩緩睜眼,看到自己麵前出現的正是禦景煊的心腹張吉。
獄卒將一張小幾擺放在草席前,張吉笑著帶著幾分假意的恭敬,“睿王,小的奉皇上的旨意,請您給這份文書簽字。”
視線落在攤開的文書上,無需細看,隻掃過“和離書”三個字,便知其中之意。
男子清冷的麵容不起一絲波瀾,也未有任何動作或者一言。
張吉維持著笑意,讓身邊人全都出去,從袖中又取出一封信函擱於小幾上,“若王爺真的愛惜王妃,對王妃對畫府最好的保護,便隻有此路。”
“皇上對手足也並未有趕儘之意,隻要簽下,睿王即刻便可回王府歇息,這豈不最好——”
禦皇柒眸色緩緩一抬,明了信函之中所說之事。
“燭火太暗,給本王湊近些。”
張吉忙殷勤彎身端起燭台,同時小幾上暗影一動,是眼前男子起了身——
一陣慘叫驟起,穿透獄房,穿透狹長的過道,仿似痛苦入靈魂。
皇都百姓尋常的一日,酒樓茶肆閒坐歇腳的人。
肩上搭著白毛巾的小二穿梭於茶桌間倒著茶水,忙活中耳裡是客人閒談的言語。
不知是誰從哪兒聽來的消息,道是當今的睿王,正被皇帝關押在了內獄之中。
一言激起眾人談論,從去年王府張榜尋名醫異士治病,禦皇柒殘疾多年的腿痊愈參加太廟祭祀,到上了年紀的人憶起十多年前的舊事,禦皇柒本為先帝最為青睞疼愛的皇子,最後卻被送去梁寧為質。如今不知又是因何觸怒本為手足的新帝,被關了內獄。
茶客唏噓,隻覺禦皇柒才是真正為了詔月的安寧吃過很大的苦,更有人脫嘴而出:“若是睿王為帝,定會體恤百姓。”
身邊之人連忙讓那人小心說話,那人住了嘴,但眾人心中對禦景煊與禦皇柒,早有比較。
臨窗一桌,白衣男子緩緩喝了口茶:“看來,百姓對禦皇柒的擁戴比禦景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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