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地宮之外,本用以祭祀的祭壇,高台上架著一副精美大棺。
其下烈火熊熊,逐漸將一副棺木全籠在火焰之中,在正午的日光下飄出詭異褐紅的煙霧。
怪異腥味隨風四散,其下文武官員垂首列立,更跪滿了宮人,唯有禦景煊望著那在祭壇棺木邊上白發白須的老者。
秦氏屍身消失,空剩一棺駭人的異蟲,若是異蟲不除,恐引起皇城災禍,方才高旭昌再次奏請立即就地焚燒棺木,以絕後患。
眾臣同請,眼看著本要入葬皇陵的生母棺木如今隻能在地宮之外燒毀,禦景煊的手緊握成拳。
他不得不讓步,但命李皓天將方才曾慌張逃跑的宮人全部抓到祭台前,就地斬殺,為自己的母親陪葬。
祭台邊老者閉目口中默念有詞,候在一旁的呂月聽到嘈雜求饒之聲,看著一個個被就地斬殺的宮人,血濺一地,驚詫憐憫的目光稍瞬即變,歸為冷漠。
此時,人群後突然出現一女子,著素衣,嘴裡叫嚷著“求皇上讓我回宮”一路跑來,還沒近禦景煊的身便被護在前的禁衛拔刀相向,女子卻好像不知危險般仍要靠近,瘋瘋癲癲,禦景煊本就怒火積盛,當即便下令直接斬殺。
呂月看著那被禁衛一劍刺穿胸膛的女子,瘋癲的模樣終於停滯,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宮裡見過的先皇的徐貴人徐敏之。
當初先帝駕崩,她與另幾名妃子被送來守陵,沒想到卻變成這副模樣,現在連命都沒有了。
悅娘陪著暈過去的禦紫千已經上了候在外的馬車,禦思墨才從這一切的變故中回過神來,朝另一輛馬車跑去:“七哥——”
正要上馬車的男子回頭看他:“十弟,你可要一同回去?”
“我——”禦思墨轉頭看遠處的火焰,有所猶豫。
“今日鬨劇看夠了,或是你想留在此繼續觀欽天監驅災也可。”
禦皇柒說完就要入馬車,禦思墨做了決定:“我隨七哥一起回去。”
禦思墨對秦氏這個太後也沒有任何感情,禦皇柒的生母曾貴為貴妃也不得善終,他的生母身份更卑微,生前沒少受秦氏的刁難。
馬車緩緩離去,禦思墨挑起車簾往外看,遠處,飄揚的引魂幡下,火焰燃燒而起的黑煙濃稠。
禦皇柒的目光跟著淡淡掃去——
禦景煊如此恨他,今日卻將他從詔獄放出,特意讓他一同前往皇陵,不過就是想讓他親眼看見,最終能陪伴在先帝身邊能入皇陵的人是秦氏是禦景煊的生母,彆人都休想。
可最終,秦氏終究沒能入葬皇陵,隻差了那麼幾步,被萬蟲分噬連個屍身都沒有,棺木更要受烈火焚燒直到異蟲儘除。
到那時,便是什麼也沒有留下了。
而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而已。
祁玄
千裡空茫的草原,浮雲下駿馬成群,一襲碧藍紗衣的女子遠眺遙遠的方向,被風吹拂的發絲迷了眼。
孟瀾衣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沒想到,自己竟然站在了祁玄的草原上。
那日禦皇柒在獄中給她的並非真正的毒藥,等她醒來,人已經身在此處,離了詔月那麼遠。
服下毒藥時她不怪他,而現在卻也說不清是否感激,畢竟如她當時所想,她在這世上確實已沒有可留戀的。
“祁玄與詔月景色大有不同,你以後可在此安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