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篝火映著石壁,光潔壁麵折射出斑斕如幻的光暈,讓整個蒹葭洞更顯詭異。
石床上,如音已被換了一身紅色裙裳,閉著雙目無知無覺躺著,雙手被繩縛於頭頂,身旁幾寸開外,是暗河流過,無光黑邃,看不見底。
紅衣,如墨柔順的長發,似雪肌膚,傾國傾城的容顏,呂月看得內心狂跳,已快按耐不住。
七月半,中元節,陰陽相交,傳言這日鬼門大開。
高旭昌擅陰陽五行,通曉玄術秘法,曾經還在詔月時,那麼多年,她已經翻了無數他所藏古籍。
為了能改變自己醜陋不能見人的詭異樣貌,她試過禁術,用人皮給自己做臉皮,以少女之肌入藥煉丹丸。
那些被塵封在半山彆院藏書閣中,不可窺看的禁忌之術,她瞞著高旭昌偷偷看了無數遍。
可是這麼多年,試遍了所有的法子,為什麼就是沒能成功!
但即便如此,她從未放棄過,畢竟世人愛美麗的皮相,她便是不容於世的怪物,她不要做怪物!
當年,皇都少女離奇失蹤之案,便是被李皓天無意中撞破,才讓他握了她的把柄,讓她聽命於他。
可終究換來了什麼呢,李皓天當時對她的溫言軟語,不過也是虛偽的假象,其實他如世人一樣鄙棄她。
她卻以為得到了一些溫暖,甚至為了他在畫允庭出征前的酒中下毒。
利用完了就遭到厭棄,不該是這樣的,這不公平,本以為已經無法可試,卻讓她偷聽到畫如音的秘密。
南宮一族曆來通曉天文命理,代代出奇人,上一任欽天監南宮信,是她的親祖父,高旭昌是她的叔祖父,而她自入了巫舍便能任巫女之首,不止因為高旭昌的照拂,還因為南宮家的血脈賦予了她天生的過人之處。
這個自稱來自千年之後的女子能穿入畫如音的身體,那麼為何不能再來一次?
回想多年來翻閱過的秘術記載,她試圖寫出一個可行的換魂之術。
七月半,今日是最合適之機。
跟進來的阿荀看著躺著的女子,曾在詔月皇都時,她也是見過幾麵的,那是睿王的妻子,鎮國將軍府的千金,畫如音。
“阿月,她是睿王妃,如果此事被睿王知道,我們——”
她仍想勸阻,呂月卻冷冷打斷:“你怕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她不是真正的畫如音。不需要可憐她,真正的畫如音已經不在了,誰占據這副身體又有什麼不同,難道你希望我一輩子都如此不能見人!”
“時辰要到了,我交代過的,你都要記好。”她抬起的目光直直盯著阿荀,森森瘮人:“但凡錯一步,我就會沒命。”
阿荀脊背發涼,從設局將畫如音擄走時呂月就威脅過——“要麼畫如音死,要麼我死,你選一個。彆忘了你在大人麵前答應過什麼!”
阿荀看向手中紙頁,又看向洞口,想起對自己有恩的老者……良久,妥協艱難點頭。
呂月笑了,那張怪異的臉如此瘮人,“阿荀,我隻有你了,隻能相信你。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她蹲下來,對著沉睡中的如音,目光留連在那絕色容顏上,輕聲道:“此地天池飛瀑,猶如仙境,我給你選的此處,你死在這裡,也是很好的。”
“那隻幻狐,還有那個不人不鬼的畫允庭,他們此時或許自身難保,不會來救你的,我已設好了陣,專門對付那些邪物,嗬嗬——”
隻要幻狐跟畫允庭找不到這裡,彆人更不可能輕易找到,等到那些人費儘心思找到此處,她也已經與畫如音換了魂,事情已成。
亥時至,呂月在石床躺下,躺在如音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