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短促的驚雷閃爍,映現窗後起舞的影子。
她躲著房頂下漏的泥液,裹著黑棉衣,像一頭臃腫卻靈活的貓,嘴裡重複著
“前伸平…”
“立腳…”
“這時候要注意視線和下巴的位置…”
一周時間,對於一個不知該如何繼續提升的舞蹈者來說並不算充裕。
凱特·帕塞蒂隻能跳,不停的跳。
在課上跳,在課下跳,在泥濘裡,雨裡和黑暗裡跳。
她光著腳,腳趾凍的通紅;隻能裹著厚衣服,腳踝像踏在雪裡,身上卻燥熱不停出著汗;
她渴了就喝水缸裡的水,然後尿在盆裡,第二天黎明倒在門口;餓了就吃麵包,吃一些母親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菜,甘之如飴地像玫瑰瓣一樣揪著小片小片吃。
她跳了兩天,跳了三天,跳到摔倒,腳腕扭傷紅腫,痛苦流涕。
仍沒得到帕雷特老師的點頭。
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惋惜,就像她拒絕後那個鐵匠兒子後,鐵匠看她的眼神。
時間越來越近。
她反而不停的後退著,甚至最基本的步伐都常常出錯。
陰雨綿綿的一周,濕漉漉的腳趾和幾乎沒真正乾過的頭發。它黏在頭皮上,凱特覺得,再厚的粉也遮不住自己身上的餿味了。
“天分…”
真是一道令人絕望的溝壑。
她跪坐在泥地裡,母親的鼾聲伴著雨聲。
還有兩天。
她除了收獲一隻紅腫的腳踝,一無所獲。
雷鳴炸響。
在一聲滾過長街的轟隆後…
她似乎聽見了輕輕的、節奏緩慢的敲門聲。
她側著耳朵,蹲在地上聽了一會。
確定是敲門,不是馬蹄聲。
“瑪麗莎…”
母親睡的很沉。
凱特悄悄到門邊,耳朵貼著,又聽了一會。
叩叩。
就在門後,就敲的是自己家的這扇門。
“誰在外麵?”
她有點害怕。
然而,門外沒人回答。
“誰在外麵!我絕不會開門的!”
叩叩。
敲門者堅持以某種固定的頻率敲擊房門。
這絲毫不以門內女人意誌而動搖的行為,很快讓她將恐懼的情緒扭轉成了好奇——是誰在外麵?
是誰在雨裡,會在雨裡敲這個磚房的門,敲這個磚房的門敲二十分鐘?
她們一無所有。
誰會在外麵敲門?
她趴在窗戶上,門的位置卻一片黑暗。
叩叩。
幾乎快要半個小時。
她越來越好奇。
誰在外麵?
沒人說話。
不慌不忙的敲擊聲依然持續著。
她抓著柄斷了一半的小錐子,藏在木門後,伸手將門拉開了縫。
正巧有一條閃電劃破黑夜。
她嚇壞了。
那是一頭需要彎腰才能進來的…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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