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甬道彌漫一股難聞的氣味。
天擦黑後,有人在這兒洗染血的衣服,有人叼著煙卷,盯著那些女人的屁股看,嘴裡不乾不淨。
還有兩兩交頭接耳的,邊盤算邊將視線投向街上匆匆而過的路人。
蘿絲踏著月光,一扭身鑽進了甬道。
頓時,口哨聲四起。
“嘿,翹屁股!”
“閉上嘴,‘小鳥’。”蘿絲朝他吐了口唾沫,豎起中指:“你想讓我半夜鑽進你的屋裡,把你那本來就看不太清的東西割下來?聽我的,留著它吧,至少還證明伱有。”
一陣哄笑。
被罵的男人不以為忤,正了正呢帽,夾著煙卷指了下蘿絲,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五先令,讓我來一次,怎麼樣?”
“留著給你母親買棺材吧。”
蘿絲冷笑,路過他時,用胳膊肘使勁撞了下他的肋骨,讓男人除了吸氣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她和幾個熟絡的男人打了招呼,一路走到甬道儘頭,在岔口向右,拐進更窄的巷子。
漸漸的,男人變少,女人變多。
有些剛乾完活回來,身上還穿著洋裙;有些則西裝禮帽,挽起頭發,提著手杖;還有握著提燈,給她們這些夜歸的‘幽魂’引路的,有在巷旁屋子裡借著燈光清點贓物算賬的。
這就是象幫了。
一個新來倫敦、橫衝直撞的幫派。
“回來了?”
有女人和她打招呼。
“今天休息。”蘿絲點了下頭,擦肩而過。
她迎著或敬畏或向往的眼神,在巷子最裡側,一間雙層小樓前停步。
上前扣門。
有女人給她開門,將她迎了進去。
在二樓的最裡的房間。
沒有點蠟燭。
有個高大的人影站在窗前,掐著雪茄,俯瞰整條巷子。
它腳旁倒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臉已經被打爛了——血液順著人影的拳鋒滴滴答答,被鬆軟地毯上的玫瑰吸進花苞裡。
“對…對不起先…生…”她斷斷續續的哀嚎聲痛苦淒厲。
然而窗前的人隻一口一口吞吐著煙霧。
然後。
給蘿絲開門的女人帶著三個仆人進來,拉著她的雙腿,把她拖了出去。
“先生。”
蘿絲小心翼翼繞過血跡,隱隱月光照出窗邊人的輪廓。
它至少有六英尺高。
肩膀極寬,胳膊粗壯。
“你竟沒死在那個宴會裡,運氣真不錯。”它說。
沉沉的聲音撞在牆壁上,在屋內回蕩。
“我…”
蘿絲咬了咬唇:“…我去找姐妹們了。”
高大的影子不說話。
“但我沒在宴會上發現她們,”飛賊小姐知道自己今天的下場不會太好,索性坦誠而言:“先生,我不清楚您到底在和誰做生意——但那宴會,我聽說,是個邪教徒的巢穴。您知道嗎?”
她的試探沒得到回應。
但也算得到答案了。
“…那是邪教徒的巢穴!先生!您知道,對不對?”
蘿絲心臟跳的飛快,連聲音都開始顫抖:“您可是說過,我們憑自己就能——”
黑影忽然轉身,每一步都很重。
它來到蘿絲麵前。
啪——
一個巴掌,將她抽了個趔趄。
嘴裡立刻冒出鮮血。
蘿絲打了個擺子,卻不敢做什麼,低著頭,站在原地。
直到燈被點了起來。
鑽石先生後退幾步,靠在桌前,靜靜凝視蘿絲。
不,應該是:鑽石女士。
褐發女人有一張棱角分明的方臉,鼻梁很高,極其高壯。
當她居高臨下凝視蘿絲,仿佛巨人俯身般凶悍的壓力撲麵而來。
她右手上,每一根手指上都戴著尖銳的、滿是血肉的鑽石戒指,隻是,她抽打蘿絲的那隻是左手。
“誰給你資格質疑我的決定?”
“蘿絲。”
“誰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