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絲。”
“嗯?”
“你說為什麼有人喜歡挨揍。”
咖啡廳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燈光暗淡,侍者也懶洋洋的。
工作日下午,這兒沒什麼人,羅蘭和蘿絲趴在桌上,像兩隻食欲不振的貓,各有各的煩惱。
——就差兩條晃來晃去的尾巴了。
短發姑娘半眯著綠眼睛,下巴枕著小臂,視線在羅蘭的鼻尖兒、眼睛和唇上跑來跑去。
“挨揍?”
她扭扭腰,換了個姿勢,乾脆躺在胳膊上。
“你是不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書。”
“…是啊,我還在長牙,可不該亂看。”羅蘭也學她眯起眼,晃晃腦袋,把她那枚綠色的眼睛放到自己越來越窄的視角裡。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飛賊小姐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挨揍。但假如有這小愛好的是伱的朋友,同時,還是女性——那我就得建議你離她遠點了。”
羅蘭兩條胳膊疊著,往前蹭了蹭:“…蘿絲。”
“嗯?”
“你肩膀上有一隻甲蟲。”
少女抬眼,左右掃了掃。
“你或許比那喜歡挨揍的更嚴重,羅蘭。”
蘿絲愁的是幫派,愁的是最近行蹤愈發詭異的鑽石先生。
——她們本來該是以偷竊為生。最近,隨著幫派裡人手增多,她們的‘地盤’也越來越大。
乾的活也越來越‘雜’。
這不是一件好事。
說實話,蘿絲清楚自己不算個聰明人,但多年來混跡接頭的經驗使她對‘危險’格外敏感:
當‘象幫’這個名字被越來越多人知道,她們也就越來越接近鮮血和死亡。
老鼠就該偷偷摸摸的活。
一旦到了陽光下,很容易變成掃帚下的屍體。
而象幫現在,就相當於在陽光最灼熱的時候跑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樣。
“你要的東西我查到了。”
蘿絲說。
她捏起一根編筐裡的薯條叼在嘴上:“老威廉姆斯。”
使鞭好手。
“他祖上兩代都為你們教會乾活…漂亮臉,你為什麼不自己問?這可比我去打聽方便多了。”
羅蘭翻了個白眼。
“如果我能自己問,還用找你。”
“啊哈…你要乾不合法的事了,對不對?”蘿絲一聽就有點興奮。
羅蘭不置可否:“具體說說。”
老威廉姆斯。
無子嗣。
屍骨埋在雪萊大車店。
使鞭經驗五十年以上。
他的爺爺和父親都曾為教會乾活,到了他這一代卻失去了聖恩。
本人乾過一段時間行刑人,後來短暫的做過木匠,據鄰居說,每日清晨和傍晚,都能見他在巷後房的空地上甩他那根一無是處的破鞭子。
‘掙不來一個銅子兒的廢人’。
都這麼說。
直到做木匠因偷竊被趕出去後,老威廉姆斯徹底沒了工作。他有一段時間要靠著鄰居接濟,後來,變賣家當,又熬了一段時間。
最後,乾脆就被送到了濟貧院。
蘿絲派人走訪了幾個倫敦周邊的大濟貧院,打聽到了老威廉姆斯的‘偉大事跡’。
這老家夥被評是個一點能為都沒有的廢人,絕對沒錯。
——因為即便到了濟貧院,他也一無是處。
每天不是叫著腰疼,就是腿疼胳膊疼,一個四肢健全的男人,乾的活還沒有姑娘們多。
整天不是懶洋洋躺著哼哼,就是偷偷摸摸甩他那根破鞭子。後來,他的鞭子被理事拿走後,就徹底什麼都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