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爵指指羅蘭,把酒杯放下,從手旁木箱裡扣出兩根雪茄遞給羅蘭。
他有點驚訝於羅蘭的反應,卻又覺得,這種‘怎麼了明明是你讓我叫’的古怪性格,實在符合自己的胃口。
他就不愛那些虛偽、披著貴重外皮,可實際內裡早已腐爛的木乃伊們。
他熱衷於結交如他一樣的…
怪人。
譬如愛女人的,就說愛女人,就不要放過任何摸子的機會,在那下流的館子裡張牙舞爪、舔舐甘霖;
若愛錢的,就說愛錢,哪怕救過性命的朋友,也不要假惺惺說‘看在伱救過我命的份上’——要直接揮拳頭,然後咆哮‘差我一個便士都不準’!
若崇尚權勢的,該早早說明:若有天諸位擋在我追求權勢的路上…我要先向在場的、我最親近的朋友,向你們道歉——因為屆時,我必定選擇權勢,將你們踩在腳下。
若喜愛藝術、對宗教狂熱、甚至目光永遠注視著和自己同樣性彆的…
又有什麼不行呢?
少像那些帽子越來越高,無恥程度也越來越高的人一樣。
“我開始喜歡您了。”菲利帕·錢德森點燃雪茄,卻見羅蘭拒絕了自己的幫助,掏出一支小巧的銀色點火器,低著頭點燃。
他聽他咬著雪茄,邊烘邊說。
“聖十字裡的主教也這樣說過。自那天起,我就不太喜歡這話從男人嘴裡說出來。”
他那認真又無奈的模樣讓男爵捧腹大笑。
“您真是個妙人。”
“我隻是一半的妙人,菲利普,還有一半讓人不妙。”
“希望我見不到您另一麵。”錢德森轉了轉手腕,眯起眼:“我早早察覺到這是個騙局了,羅蘭。當這信在圈子裡傳開,越來越多人參與‘投資’,我就想起切莉叮囑過我的。”
不要把積攢數年、數代的心血,投放到一個你看不見、並且也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去。
那是慈善。
“所以,您自打聽到我和切莉熟識,便早想好了這一天,對不對。”羅蘭撐著頭問他。
菲利普點頭。
“我不清楚您和那克洛伊家的蠢貨是不是一夥的,恕我無禮…哦,我想您也不需要道歉吧?”
“不用,但酒不錯。”
“我給您準備三瓶。”
“您算慷慨了。”
“這可不是本地量產的,我花不少錢,等了好幾個月才從海上飄來的…如果真喜歡,那…四瓶吧。”
“您閃耀的品質簡直能讓一個瞎子複明。”
錢德森又開始笑了。
這年輕人太有意思——他是個不守規矩,不守那群老東西指定的、所謂‘規矩’行事的人;同時,那‘下等人’身上的唯唯諾諾氣質,在羅蘭身上也不見分毫。
他兩邊都不沾。
這是個有意思的朋友。
來自審判庭的、擁有真正‘力量’的朋友。
就算沒有切莉,他也樂意結交這樣的年輕人。更何況,數年間不曾聯係的人,某日忽然的來信中提及了這個名字…
她提到了伊萊特藝術協會,作曲家,家,還有…
她的‘弟弟’,羅蘭·柯林斯。
切莉啊。
我親愛的朋友。
你的眼睛從未背叛過你。
“我隻想打聽您是否清楚這事,同時,也要瞧瞧您的態度…我沒想到您竟也察覺到了這個騙局…”
說起這最近火熱的‘投資’,菲利普·錢德森臉色有些嚴肅。
“一個彌天大謊。”
他想象不到要多瘋狂、貪婪的天才能乾出這等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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