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私人賭場的確沒有‘作弊’——羅蘭的意思是,不像他小時候聽雅姆說過的,那些街頭混混們的小把戲:
譬如猜小木球,染了色的撲克之類的。
這家賭場可以說,完全‘公平’。
他們不靠欺詐客人兜裡的票子掙錢,他們不坐在客人對麵。
他們是維持賭桌公平的發起者,舉辦人,是拿自己那份抽成的主人。
羅蘭和仙德爾跟著拉姆,看他熟練的拍各種人的肩膀,又對小部分人采取另一種方式:鞠躬,或著點頭,或者握手,或者不屑一顧。
五花八門的人有五花八門的應對方式。
然後,來到一麵比他臥室前後牆還要長的條桌前。
刷了金粉的氣燈照著鋪了紅底銀紋的桌毯,上麵是一個凹嵌進桌體內部的木質賭具,以及,一圈客人。
他們有人高喊,有人歎氣,有人跺腳,對著某個人大喊大叫。
熱鬨極了。
“這很簡單。”
拉姆·費因斯擠開個空子,讓羅蘭和仙德爾站到桌前——實際上,當仙德爾緩步而來時,男人們就自動分開了。
鮮少有女士來這兒。
“哦,發揮你們的精神,先生們。”拉姆好像在這氣燈和熱鬨的氛圍裡‘活’了過來。他張望桌上的一排撲克,摸了半天,才從兜裡捏出一枚帶著體溫的先令。
擺在麵前。
其他客人也紛紛下注。
昂貴的櫻桃木圓盤刻著一圈數字,塗了黑色和紅色。
你可以賭一個數字,兩個,三個,甚至六個,十二個。
你可以賭紅黑顏色,伱可以賭單數或雙數。
當那顆象牙球真正落到輪盤上,開始彈跳,開始滾動,開始旋轉並越來越慢,便會決出真正的勝利者——他,或他們將獨享或共同瓜分盤上的獎金(按比例付一定抽成後)。
這有趣嗎?
羅蘭看費因斯將那枚先令放到了寫著「3」的位置上,同時,他那枚旁還有一枚金燦燦的兩鎊。
“這樣贏了我還要和他分錢…”
就好像真的會中一樣。
象牙球咚咚彈了兩下,在輪盤上轉了許多圈,最終,在客人們的期待下,停在了「16」的位置上。
那裡恰好有三枚,是之前兩個男人放上去的。
頓時一陣歎息。
“這有趣嗎?”羅蘭很疑惑,扭頭小聲問仙德爾。他不理解一顆球,一塊不大便宜的木板,一圈數字,就能讓這些大孩子吵一整晚。
“一點也不,羅蘭。”
仙德爾對這遊戲不感興趣,除非這些人賭的不是金鎊,而是自己的手指或牙齒。
那就好玩。
像修道院裡的生活。
在女孩們沐浴的時候,把她們的衣服拿走或…往裡麵放些有意思的東西。
然後,在齊齊祈禱聲中,欣賞一場於神靈注視下起舞的悲劇。
更深刻些的戲劇…
譬如在某個房間盛水的大缸子裡添一些有意思的、刷洗地磚用的溶解劑。
那聖潔的,純淨的,未被長槍穿刺過的漂亮女孩會捂著她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從那沒有真話的喉嚨裡一口口吐出全身唯一的真誠過的東西。
鮮豔的血液。